“哎呀,我念不下去了。”温可欣把手机放下了,看向呆呆坐在窗边的池余晚,忍不住和锦泽对视一眼,眼里的请求支援意味十分明显。
锦泽也是被许末拉来给池余晚下套的,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些无耻了,可是听完许末分析池余晚的病情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心一直以来确实是太柔软了。
池余晚是细腻派,他可不是。
“许眠季……去哪里了?”池余晚哭得嗓子都是哑的,好久才回魂一般,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美国。”温可欣走近,把手搭在了池余晚肩膀上,“她说如今国内电音这方面很薄弱,之前有一个叫克里斯汀的美国女孩来她的演唱会做嘉宾,就是做电音的。她这次去美国就是去的那个女孩的学校,说是要上一年学,好好学学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是吗……”池余晚看了看天边的彩云,忽然眼眶又泛起了酸,可是这股酸和心里的酸又不是一个- xing -质的。许眠季找到了新方向,已经在去寻找真正的自己的路上了,多好啊。她替她感到欣慰,同时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许眠季的以后,是真的与她无关了。
“我该怎么办……我又该去做什么呢……没有她,我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池余晚把脸埋进了膝弯之间,她知道,她和许眠季,是真的再也没有以后了。
温可欣把池余晚搂进了怀里,心疼得不行。
那天是锦泽和许末把池余晚带到了诊所来的,两个大男人也不给她解释,把池余晚放下之后,温可欣就看见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在池余晚腰上给她来了一拳。
“你有病是不是!”她赶紧过去推开了那个男人,护犊子一样护在了池余晚身前。
许末转了转手腕,冷笑一声,“没打死她算好了。”
锦泽后来给她介绍,“这是晚晚之前的主治医生。”
温可欣一直觉得,就算是主治医生,也不能随便揍自己的病人啊。她忽然又想起来以前池余晚和她说过关于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主人格起了杀心的事情,连忙后背都起了冷汗来。
“你这个浑蛋,你还不如不治她!”
许末自然是知道她是在说什么,眼神闪了闪,最后冷哼一声,“我是在救她。”后来许末把在池余晚醒来之后大家该怎么伪装的计划都吩咐下去了,又在诊所不眠不休地呆了整整两天,直到池余晚的状态好到可以进行催眠的时候才开始唤醒她。
温可欣想着,好像这个人也没那么坏。至少他们都是在救池余晚,救这么一个本不该这么苦的女孩。
其实她也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就能让人变成这副鬼样子?可是她很清楚池余晚的病情有多严重,自己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非专业心理医生,于是一直只当池余晚是自己的一个小姐妹,平时纯粹过来是找她唠唠嗑罢了。
现在池余晚和许眠季断开了,心魔产生的根因就这么没了。温可欣想着,人都该向前看的,怎么失去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呢?
想着,她说道:“要我说你就算了吧,反正你们也已经在一起过了,其中是个什么滋味也体会过了。我当然是希望你们就跟那白雪公主和王子一样合合满满,不去管那些社会上的是非,就这么平淡幸福地到老就好了。可是现在不行啊,宝贝儿,你得认识到这个问题――你爱她,可是你居然爱出了病来,这就注定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好结局的呀……对吧?”
说着,温可欣突然看见池余晚脸上露出了那种茫然的,又类似大彻大悟的神情,她陡然意识到了许眠季对池余晚的意义,又陡然回想起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糊涂话,连忙给闭嘴了。
池余晚自以为自己的脑子在这十年间是绝对清醒的,她清醒地爱着许眠季,清醒地接受了那些因为许眠季而生出来的心理疾病,也清醒地感受着自己心底那些压抑的有些扭曲的感情。但是这可是十年啊,她不是不知春秋的蟪蛄,也没有八千岁春八千岁秋的寿命,她知道自己最圆满也就活到百岁。把这其中也许都够不上的十分之一拿出来,独独给了唯一的许眠季,她是愿意的,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池余晚看了看窗外的平和蓝天白云,与许眠季此刻所见到的异国繁华景象不同,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也许就只是能有一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从前是奢侈地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许眠季,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那么就随便谁都可以了。
只要有那么一个活着的,能说话的人就行了。
晚上的时候许末过来了,他提前让温可欣把池余晚哄睡着了,然后才上楼在池余晚身边坐下。
看池余晚没哭没闹的,他就知道,池余晚基本上已经对自己绝望了,都不知道已经产生了多么消极悲观的想法。
伸手拨开了池余晚颊边的头发,许末把灯调暗了一些,弯下身体在池余晚耳边开始催眠,击垮池余晚心魔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让她记起来那段刻意被她忘记了的回忆。
池余晚摸黑走了一段路,四周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越往前走也越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