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真是贴心，不过这粥里是加了什么啊？好香。”
“这是甘松粥，扶脾顺气，开胃消食。古语有言，温而不热，香而不燥，甘而不滞，至和至美。”
“……不懂这些大道理，不过，总是好话。”
虞施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身子有益罢了。”
冬日刚过，风里还夹着冷意，离姹紫嫣红的时节还远些，总归透着几分凉。
虞施微一路上把粥捂在怀里，生怕凉了，这功效便少了一些，对身体反倒不好。
和当值的卫尉打过招呼，她顺着道上了几级台阶往里面去了。
“娘娘。”虞施微在外间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虞施微以为水锦如又犯了病，心下一着急，直往里间去了。
软榻上，水锦如气若游丝，嘴唇被鲜血沁得格外红，脸色发青发紫，俨然剩了一口气的样子。
虞施微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险些吓破了胆，水锦如若死，她这一个世界的任务便失败了，而且，水锦如对她那般好，真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也会难过。
“娘娘！”她把粥扔到地上立刻扑了过去。
水锦如试图咧嘴对她笑笑，然而嘴唇一动就有血往外溢，着实让人瞧着害怕。
“娘娘，得宣太医！不能再拖了！”虞施微听得到她话音里的颤抖。
水锦如缓缓地摇着头，“不要去……”
“可是这样，这样，你会——”
“阿微。”
虞施微立刻应了她一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答应本宫……可好？”
“答应什么，娘娘你说。”
虞施微望着她，眼里的着急掩饰不住。然而，水锦如躺在那里，眼里没有胆怯没有伤心，像是丝毫不担心她的病情，似乎不在乎到底会不会死。
“成为苏岘的女人。”
虞施微的脑子唰的一片空白，成为苏岘的女人？苏岘……不是皇上吗？水锦如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奴婢不懂。”
水锦如狠咳了几下，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死沉，“本宫要你成为贵妃。”
此话一出，虞施微想要再装傻都不行了，眉眼低垂间脸上一片冷意，心里麻麻的疼，跟针扎了一样。
从头到尾，水锦如对她的好，恐怕都有她的目的，而她虞施微，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什么主仆情深，什么亲密青梅，不过都是虚的。
虞施微啊虞施微，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敢和尊贵的皇后玩什么感情。
“娘娘，若奴婢说，奴婢不是以前的那个虞施微了呢。”
“本宫知道，一切都是本宫的错……那夜不该碰了你的身子，导致你变得敏感，也和本宫生分了些。”
虞施微不敢置信地抬头，眼里写满了震惊。下一刻，她把两只衣袖都撸高上去，慌忙查看了一番，果然，并没有什么所谓守宫砂的存在。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从来没有想过，原主会不是处女之身。结果，她现在被人告知，原主已不是完璧之身，更可笑的是，这人就是罪魁祸首。
“娘娘，既是如此，你还要虞施微以破败之躯成为皇上的女人……”虞施微的手紧握成拳，“你若要虞施微的命，虞施微给你便是。”
“本宫，本宫如何舍得你死？”水锦如呼吸急促，嘴边流出的血越发染得唇瓣鲜红，“本宫只想你过得好些。”
成为贵妃就会过得好些？
虞施微在心里冷笑，这话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信。在这深宫大院中，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往往如履薄冰。尊贵都是表象，暗里提心吊胆，直怕落人口实，一朝不慎，一命呜呼。
虞施微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起码水锦如打一个巴掌给一块糖，利用她的同时对她的态度算是很好了，可心里还是禁不住的难受，心口像被刀剐了一下，钝钝的生疼。
“阿微，答应本宫吧。”
虞施微掩去眼里的情绪，强迫自己忽视床上人的狼狈状态，压抑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句：“奴婢遵命。”
虞施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她该反抗的，她该说不答应的，可如果她真的那般说了呢？水锦如会不会狠心弃了她这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房里，水锦如躺在床沿边上望着撒了一地的粥久久不动，任嘴边的血一滴滴地流。
“娘娘，身子要紧。”
暗处的声音很是温情，“娘娘躺平身子，忘掉一切烦忧，呼吸稳了，这血片刻就停了。”
“她心里是怪本宫的吧？”
“将有一日，她会明白娘娘的心。”
水锦如茫然地望着一处出神，“本宫宁愿她记恨本宫一辈子，这样起码能在她心里留下些影子。”
星辉宫。
苏岘任医女处理好伤口然后伺候更衣，肖声躬身站在旁边随时等着他的吩咐。
待苏岘挥手让一干医女退下，方才稳声开了口：“云南王到了何处？”
“启禀皇上，已到京都，此刻在驿站落脚，潘大人已派人前去照应。”
“水星流呢？可曾到了？”
“按这时日，应是和云南王一齐到的，然目前尚无影踪。”
“再等等，若是明日还未到，派人去接。”
“奴才明白。”
苏岘揉了揉额头驱散了一些烦忧，无意地说道：“朕受伤几日了？”
“五日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