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虽小，却声远音嘹亮。
一首自谱无名曲，颜暮羽吹得荡气回肠、如泣如诉，后半段又骤然变调，淡化了悲伤。
个人才艺汇报完毕，另外三人也于颜暮羽躬身谢幕后回到了舞台中央。
工作人员正准备收去她们身后的乐器，却听见才艺评审忽然开口：“等一下！琵琶跟管子，暂时留一会。”
见工作人员只挪走了古琴跟板鼓，才艺评审又开口问道：
“宋清眠跟颜暮羽，刚刚听你们分别演奏，感觉你俩曲子的前半段非常相近。后半段虽然有些差异，但大体基调也是一样。请问你们演奏是同一首曲的两个版本吗？还有，这首曲子是原创吗？”
颜暮羽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宋清眠并未事先告知她演奏的曲目，且宋清眠在她之前出场，她甚至不知能不能说成是两人一起合作而成的。
“是同一首，也是原创。曲子都是她写的。”
正在斟酌时，宋清眠却接过了另一边的话筒，指向颜暮羽答道。
两首曲子后半段大体基调一样，但明显有别，宋清眠弹奏的那首后半分明是她自己谱写的。
颜暮羽正准备开口解释，却感受到左侧的宋清眠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便心存疑惑强忍住了。
“我了解了。”才艺评审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细微动作，她用充满期待的口吻问道：“既然如此，可以请你俩再一起合奏一次那首曲的通常版本吗？”
琵琶与管子合奏的乐曲本不少，两人又恰好演奏得大同小异。才艺评审提出这个要求，实际也多给了她们一个追加展示的机会，是其他组选手想要都不一定能得到的。
但两人事先并未商议与准备，说要合奏，颜暮羽却连该合奏她们中哪个人的完整曲子都尚且不知。
“好的。”颜暮羽正欲开口向评审要一点时间与宋清眠商讨，宋清眠却先一步回答了：“吹奏管子时表演的那首就是通常版本，我们将用那个版本合奏。”
而后，宋清眠立即向脸上略显担忧的颜暮羽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场预料之外的合奏便拉开了帷幕。
简之橙与宁果果又退到了一侧。
宋清眠坐在椅子上拿起了琵琶，颜暮羽也站在她身旁举起了管子。两人眼神一交汇，便读懂了彼此，琵琶声管声霎时响起。
前半段搭得顺畅，繁弦急管，共谱伤情；后半段全凭默契，山鸣谷应，此起彼伏。
一弦一管，余音绕梁。
默契此物，虚无缥缈，却又随处可见；正因没事先演练，才能够顷刻体现。明明是第一次合奏，两人却仿佛一起演奏了千百遍。心领神会，大抵如此。
☆、第二十四章 评级
“谢谢你们带来的表演, 请先到身后的观众席就坐, 等候我们商议。”颜暮羽与宋清眠合奏完, 才艺评审便开口说道。
观众席总共一百二十个座位, 参赛选手一百一十八人，空余的座位还有六个。座位是根据出场顺序从高到低、从左到右入座, 现在所有的空位都在第一排的右边。
收到评审提示后，四人再度一齐鞠躬, 而后走下舞台, 前往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空位的左边是上一组泠然的参赛选手。
还未走近, 颜暮羽就注意到了坐在空位旁的析舞跟景菡。
加上析舞跟景菡，泠然的参赛选手中, 有四个人曾经在绿蚱蜢酒吧见过颜暮羽。
酒精伤嗓, 注重嗓子保养的艺人或预备艺人都会保持好的习惯，远离烟酒。
尽管颜暮羽当晚喝的无酒精鸡尾酒，但一个平时拒绝参加太多聚会、公司宿舍两点一线的人, 晚上结束了同公司练习生之间的生日聚会，居然没直接回到宿舍, 而是独自一人跑去了一个练习生们爱去的聚会圣地, 未免太过异常。
一想到要编造合理的理由, 颜暮羽就感到头疼，而且她本身也不爱撒谎。
于是她有意走到了最后，想坐在最远离泠然的座位上。
四人刚靠近观众席，便引起周围一片骚乱。除去议论声，还有招呼声。
夕拾、泠然以外, 还有两三个公司的参赛选手来自Y市，并参加过跨公司的练习生聚会，所以她们每看见一张熟悉面孔，便会出声招呼。
宁果果是四人里最热衷参加这类聚会的人，因而靠近观众席就忙于呼朋唤友；简之橙参加的次数比不过宁果果，但练习时间长，Y市过来的练习生也能认识个□□成，忙碌程度与宁果果不相上下。
一对比，颜暮羽跟宋清眠则安静了许多。
颜暮羽当练习生三年多，一次跨公司的练习生聚会都没参加过；宋清眠以前虽被宁果果叫去参加过几次，但后来被其他公司年龄相仿的男练习生纠缠，便不再参加了。
听见有人呼唤，出于礼貌，两人俱是伴着简之橙和宁果果的打招呼声象征- xing -点了点头。
走近空位，泠然的练习生也纷纷向她们问好。
颜暮羽虽躲在最后，但前方没有能完全遮挡住她的人，一走近就被刚跟宁果果打完招呼的景菡发现。她瞥见景菡正准备呼喊她，却被一旁的析舞制止。
下一秒，颜暮羽又看见析舞朝她望来，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顿时明白她不用再为编造去酒吧的合理理由而烦恼了，便安下了心来。
宁果果与简之橙在与其他认识的选手交流感想。颜暮羽向析舞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同宋清眠入座。
刚一坐下，宋清眠就扭过头，凑近颜暮羽小声询问：“颜姐姐，你跟泠然的析舞，在来之前就见过面吗？”
“为什么会这样问？”从哪暴露的？颜暮羽感到吃惊。
“直觉，你先回答是不是。”宋清眠顿了一下，“还有，上台前我问过的问题，也还没有收到答案。”
“嗯…好吧，是见过。”
颜暮羽担心暴露去过酒吧，是怕被追问去酒吧的理由，左右没有喝酒，也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