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思及过往之事,他就会发现自己对宋吟荷以前的关心实在是太过浮于表面,在宋吟荷的眼里,他也许从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
他还忆起了当年画‘听涛’一画时的心境,明明要为宋吟荷遮挡风浪,自己却成为了她遭遇的风浪。
那段时间里,宋听涛得知了宋吟荷与析筠出道后反响甚佳,颇有一跃成名的势头。而后偷偷了解了宋吟荷所写的出道曲后,他还知晓了大众对此曲的接受度甚高。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听涛心中的感慨渐深,心也开始日渐松动。数月后想通了的他终于妥协,借着重病把宋吟荷与析筠唤回了宋家。
然而宋听涛唤回来的不光是宋吟荷与析筠,他还令二人将析歌、析舞也带了回来。
他本以为宋清眠见到析舞这一同龄孩子会开心许多,因为宋清眠自幼甚少有机会跟同龄人接触,谁知二人并不对盘,还因此结下了梁子。
尽管当时的宋清眠嘴里不会承认,但毕竟还是小孩心- xing -。
得知宋吟荷要回宋家后,她心里仍隐隐期待着宋吟荷回家来向她,为‘不该掰开了她的手、丢下了她离开宋家,且上个月未曾回家给她过七岁生日’等种种事迹道歉。她认为自己在宋吟荷心中仍是独一无二及特别的。
哪知她按捺住内心激动,在宋家大宅摆好了架子等待宋吟荷归家道歉,却等来了宋吟荷左手牵析歌、右手牵析舞,身后跟着析筠的一家四口温馨融洽画面。
宋吟荷已经有了两个她自己的‘女儿’,这一事实令宋清眠激荡的内心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她又悟到了‘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的道理。
“偏偏析舞还像是看不出来我脸色似的。她跟着姑姑、筠姨和析歌姐姐上楼探望完了爷爷奶奶后,就一个人跑下楼在我耳边一个劲地唠叨姑姑对她有多好,说姑姑最近教了她许多东西,说她以后要以姑姑为目标出道当艺人,还问我是不是也算她侄女,让我也叫她姑姑…我当时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宋清眠对初见析舞的场景似乎记忆犹深,不耐之情溢于言表。
“她铁定故意的…”一次- xing -接收了太多信息,颜暮羽手上的动作已经在不经意间停了下来,但她的脑内虽在缓慢消化,却仍不会错过跟着数落析舞的时机,“…后来呢?”
“后来我在双重刺激下,不愿再听姑姑下楼后迟来的道歉及接受她迟来的生日祝福与礼物,还赌气跟姑姑说她都食言了,自己绝不会再跟她一样走上相同的道路。”
宋清眠叹了口气:“可我对酒店管理毫无兴趣,也不想未来跟我哥哥争夺它的所有权,所以思量了许久,我就想到了一条跟她不是完全重复、却又勉强沾边的路。”
“是指开影视公司吗?”颜暮羽顺着话问道。
“对,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常被带去看电影,因此产生了点兴趣吧。”
“我当时只是想着既然未来要接手公司,就该先学习一些相关知识。但我的姑姑只对音乐有兴趣,那时的我在影视方面一无所知。所以七岁到来夕拾之前,我一直都在接受这方面的专项培训。实际若不是出道后的规划路线,我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去当演员的。”
靠肩靠乏了,宋清眠抬起头舒展了一下腰肢,便往身后的靠垫靠去:“爷爷接受了姑姑跟筠姨的恋情后,人变得开明了许多,对亲情似乎也越发重视了起来。他知晓我跟姑姑的幼年经历相似,对我的请求几乎有求必应。于是我之后就顺势向他表达了想要一个影视公司的想法。”
“七岁的时候?!”颜暮羽还是不敢相信。
“都说了不是由我来经营啦,你见过七岁当老板的吗?”宋清眠好笑地瞥了颜暮羽一眼。
“七岁的我是没见过,但一满十八岁便当上老板的…我也许马上就能看见了。”颜暮羽意有所指。
“好啦,别拐弯抹角了。听我跟你把最后的一部分讲完。”
“噢,等我先把我的嘴巴拉个拉链。”说着,颜暮羽抬起一只手捏紧两指,横着从自己唇边快速划过。
“越来越没个正经…”
宋清眠看着颜暮羽摇了摇头,又开始讲述:
“爷爷同意了我的想法后,将影视公司取名为‘观澜’,意欲将来能够跟听涛酒店并驾齐驱。影视公司挂在了我妈的名义上,爷爷说等我成年后就让我妈转到我的头上。由于在当时就已经做好了公关,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实跟听涛酒店有关了。”
“实际公司的班底也全是爷爷托人帮我解决的,现在的话我妈偶尔会去帮我处理些事务。之所以不沿用听涛,是因为爷爷说这是对我的一笔投资,是属于我的资产,说若是以后我挣了钱就要将这些消耗全部返还回来。当时影视方面我自己都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年纪又小,根本无暇顾及那边的事宜。”
“不过公司的班底是爷爷出了重金挖来的,加上借助了不少酒店那边累积下的资源,所以这十年来发展得十分顺利,也打下了不小名号。两三年前观澜便开始大幅盈利,到现在大概已经能还清欠爷爷的‘债款’了…只可惜收债的爷爷五年前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终归是后来在宋家大宅相互陪伴了一段时间的血缘至亲,宋清眠说到最后情绪略显波动。
颜暮羽见状立刻握上了宋清眠的手,以作安抚。宋清眠朝她笑了笑,又接着说道:
“姑姑知道我因她结下了心结,跟爷爷和解后也不再频繁回家。她靠着走红后攒下的钱,在外买了一套房子,跟筠姨一起住了进去。她俩那时在一个组合,就算被人发现也多被当做姐妹情深的体现,何况还有夕拾跟泠然在背后阻拦消息。”
“前几年,姑姑跟筠姨都分别拿到了她们最想拿的一个荣誉,又恰逢夕拾的合约到期,可以功成身退,她们便在外分别开设了工作室,就此离开了夕拾,专注起培育、挖掘新人。那之后不久,姑姑就来单独找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