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静的可怕,她却再无睡意。阖眼听着,门外竟有脚步声,轻轻的,似在徘徊。她猛地睁开眼,大骂:“洛栖歌,你快松开老子!”
门外的脚步声止了,没人回应。她又道:“洛栖歌,你给我松松绳子,我难受。”
无人理会,好像就剩她自言自语。她絮叨道:“我没有同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你不必在此守着,回去睡觉吧!明天,把我交给洛平秋或祁宗林,没准还能给你升官加职呢!”
门外传来叹息,“你就这么想死?”
她轻哼了一声,“能活着,谁想死。”
“那你干嘛不求求我,让我放了你?”
流枫一滞,她还真没想过十年后的洛栖歌会放过她,毕竟都成了仇人。终于,她冷冷道:“洛栖歌,我不信你!”
门一把被推开,借着月色,她看到洛栖歌穿着黑衣,手里握着剑,身体微颤。终于,拔出剑,割开她身上的绳子,寒声道:“滚!”
流枫愣了愣,仿佛得了赦令,赶紧走,“告辞!”
待她离去,洛栖歌仿若被抽尽所有的力气,在黑暗中低低啜泣起来,为过往。
庆元十一年秋,宫内要选陪读,整个京都都躁动起来。洛平秋才被调进皇城不久,时常受到排挤,洛夫人也跟着苦恼好久,原因是入不了京中贵夫人的眼。
皇子陪读,那可是大事。若被选中了,她洛夫人就有抬眼的资格了。她看着胖成一团球的洛栖良,越发可爱,特意请了出宫的嬷嬷教习他礼仪。
不光洛栖良学,洛夫人也跟着一起学,好像某天她会被封诰命,坐在宫宴上一般。
学得认真起来,洛夫人就愈发看洛栖歌不顺眼,只觉得哪里都没规没矩,连寻常的走路吃饭都能挑出一大堆刺来。打又打不得,洛平秋在众子女种中最喜欢的就是她,于是洛夫人无事便讽刺两句。骂她生相刻薄,克死生母;骂她多事,女孩家的,偏要跟着平护司的人舞刀弄枪;骂她没有礼教,见了面连声娘也不叫……
真等诏令下来,洛夫人傻了眼,国子监只在三品大员家挑选,哪轮到洛府里。洛夫人又抱怨洛平秋这么多年仕途不顺,流年不利什么的。
洛夫人心中不平,好似将所有的宝都压到赌桌上,还没看到开局,就被告知赔了个精光。她将所有的气撒到那几个妾室身上时,宫内竟来人了,言说公主缺几个伴读,世家大府都选不出来一般年龄的。
她心下窃喜,推着洛栖良就往公公面前去,公公只打量了一眼,细着嗓子道:“公主说要长相好看的,最好是姑娘!”
洛夫人边将银子朝公公手里塞,边巧舌如簧,将洛栖良说成百里挑一的神童。
公公掂量了手里的银子,又瞅了眼洛少爷,赶紧将银子还回去,还是小命要紧,对着洛夫人提点道:“夫人新来京都,怕是不知道,那位小公主在宫内最为受宠,生就骄横任- xing -,若是不顺她的心意,小人这脑袋怕保不住!”
洛夫人一听是要命的事,赶忙搂住了洛少爷,绝不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心下还暗骂好多句有眼无珠。
洛府就洛栖良一个嫡子,公公轻轻在薄上划了笔,数了数人,还缺几个。满是头疼时,却见洛栖歌拖着长剑经过,顶漂亮的小姑娘,虽是庶出,但公主也爱舞刀弄枪,想来也喜欢,就填了她的名字。
洛夫人喜忧参半,对洛栖歌的态度倒好了不少。入宫前,洛平秋对着洛栖歌道:“谨言慎行!”
她点了点头,除了坐在离小公主不远处认真听课,就是偶尔到学监外转转。不多言语,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世家小姐都不爱理她,经常跟着小公主胡闹。倒是有几个小少爷爱往她身边凑,她不理,他们觉得无聊,就各玩各的。
长夜偏偏不一样,傻得可爱,见了她第一句话便是,“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她不理,长夜笑嘻嘻趴在身侧看她。她扭头,他也扭头。待她一回头,他又乐呵呵冲她笑。每日授课时,长夜就会掏出很多东西推到她面前,她依旧不理,他却委屈开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想点点头,因为长夜真的很烦人。父亲说了要谨言慎行,她用小脑袋想了想,依旧不言不语。长夜气呼呼收起所有的东西,坐在凳子上很不开心。
第二日,听宫人说小公主病了,来不了。老太傅一听,眼也不花了,头也不疼了,讲课更来劲,一口气讲了一个多时辰。
刚授课完毕,洛栖歌洗着笔,长夜就又凑了上来,用手一下又一下扣击着桌案,万分认真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