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她沉了沉眸子,修长的眼睫毛就垂下来,遮住眼中的迟疑,“良哥的案子罢了!”
王秉言沉吟:“此案疑点甚多,但起因确由洛公子,今日案子已审结……”
洛栖歌打断了他,“王公子不必给我说这些客套话,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信不信由你!”
王秉言看着她,不由心头一紧,赶忙错开眼,“请讲。”
“那晚,平护司确实动了暗卫,企图替洛栖良收拾干净,可是,被一个高手给截下了。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就打道回府。”
王秉言思量片刻,不解洛栖歌为何要将此事告诉自己,明明洛平秋在朝堂喊冤说自己未动用暗卫,可她这般直言不讳,究竟是为什么?
洛栖歌看出他的疑虑,道:“反正我说不说,平护司总撇不清干系。我只想告诉王公子,有人想搅乱京都,多多提防。”
“你是说那高手?”
“我师兄查了许久,曾怀疑是你相府中人为之。然而,死了这么多人,令鉴在场,摆明陷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想,若是你相府构陷,必不会这么草率,显然是有人想要挑起事端!”
王秉言脸色随即一沉,“既然洛大人告知秉言这些,那我也不必瞒着,令尊与我父朝堂不和,人尽皆知。这次平护司被陷害,确实很多人怀疑是我丞相府做的,令尊朝堂喊冤,也无非想让陛下将注意转移到我相府,再另做周旋。但是……我愿以- xing -命做担保,此事与相府绝无半点干系!”
洛栖歌猛地抬起眼,眸子终于闪过了疑虑,道:“近些年,朝堂纷争,上下昏聩,百姓水深火热无所知。从边塞动乱到现在,像是有谋而为。四公子是难得清明之人,还望时时提防。”
王秉言心下佩然,身为女子,却也看得透彻,大势而论丝毫不输朝中公卿,更有甚之。若为男子,定有一番作为。可惜可叹,若朝中多些这样的人,大周何不能一统九州。
“谢过大人提点。”
洛栖歌颔首,提起剑,就要离开。王秉言突然问道:“洛大人,上次的小贼可否找到?”
她扣紧长剑,手心竟起了薄汗,“不曾,市集人多,我疏于防范,竟被那小贼钻了空子,让王大人见笑了!错将你家丫鬟身形认成那贼人,实属冒昧,见谅!”
“岂敢。倒是上次家妹无礼,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洛栖歌竟淡淡一笑:“虞儿么?不会。”
王秉礼盯着那抹笑意,心神一动,脑中却浮起那日在桥头,自己跳河救起的那个女子,紧紧搂着他,神志不清中也笑得似这般颠倒众生。
不由想起中秋灯会回府,他派人去查流枫身份,无迹可寻,更加怀疑她与洛府有什么瓜葛,否则已洛栖歌的功夫,怎会让人偷了去?如今她这么一说,自己疏忽与认错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说不上哪里不对,也说不出哪里有错。他到底还是不愿意怀疑那人,就此打住罢。
洛栖歌出了府衙,才松了口气。想来王秉言是对祁长风有所怀疑了,只希望她能听劝,早日离开京都,莫要再掺和进来。
一路向北,她行至刑部大牢,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狱卒便谄笑着带她去见洛栖良。
牢内光线昏沉,越往里走,羁押之人定罪愈重,大都用过刑,过道处传来重伤之人的□□,冷风刮过,传来阵阵血腥,她不由凝眉。
“洛大人,到了!”狱卒打开了牢门。
她见洛栖良毫发无伤躺在那里,睡得欢实,就摆了摆手,“你先下去,让我跟我大哥单独说几句。”
狱卒走后,牢内只剩二人。她皱紧眉,很是不满地推了推洛栖良。
洛少爷惺忪着睡眼,翻身看见她,顿时清醒,立马从干草堆上爬起,面露喜色,“怎么样,阿绝,我可以出去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半点隐瞒,“审令已出,流放塞北!父亲说,让你在北疆好生待着,等过段日子,再做商量。”
洛栖良像听了要命的事情,扑到她身边嚎叫着,“我不要去北疆,那里年前才发生爆乱,会出人命的!”
洛栖歌头疼,安抚道:“不会,爆乱已被应将军府镇压……”
“你去求求爹,我不要被流放那里,换个地方也成!”
洛栖歌冷下眸子,“胡闹!案令已出,岂能说改就改!”
洛栖良听得哆嗦,讪讪缩回手,他最清楚她的脾气,只得又低低问道:“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比如,找个人替我顶罪。”
越说越荒唐,洛栖歌脸色更冷了,“良哥,你杀了人便是事实!今天我来代父亲看你,不出几日,你就该去边塞了。”
洛栖良突地颓败,耷拉着脑袋,又想起什么,眼中出现了点精光,继续辩驳:“阿绝,杀人绝非我本意。那天是那店老板惹了我那小兄弟,还上来胡搅蛮缠,所以我才动的手。”
洛栖歌眯起眼,“什么小兄弟,没听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