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肥肉趾高气扬,拿出救了本大爷是你运气好的姿态,也不道谢,上去就往挑夫身上踹。
挑夫哆哆嗦嗦,跪地求饶。流枫心想,该不是哪位皇子出宫吧,这么大架子。
看热闹的人很多,流枫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才弄明白,这坨作威作福的肥肉是洛平秋的长子。她使劲看了肥肉两眼,又想到了洛栖歌,莫非洛栖歌不是亲生的,一点也不像,宛若两个极端。啧啧,老天爷真把他造的鬼斧神工!
洛少爷看聚的人越来越多,怒骂道:“看什么看,小心小爷剁了你们!”
众人低低咒骂着,快速走开。
流枫饶有兴致看着他,“洛少爷,指个路呗!我也想去看卫姑娘跳舞。”
洛少爷上下大量她两眼,哈哈大笑,仿佛什么不得的笑话,“就你这穷酸样,怕是连思弦坊的门都进不去!”
流枫看了看自己一身粗麻烂布,道:“这不是穷嘛!比不得你洛少爷财大气粗。”
分明是讥讽的话,可到脑满肠肥的洛少爷耳中,不知怎就变成了恭维的话。他大笑:“看你小子身手不凡,本少爷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就赏你个雅座,带你进去吧!”
“哎哟,谢过洛大少爷。”这才是恭维。
思弦坊,思弦坊,思弦而舞动。坊内美人甚多,长袖善舞,尤其是坊中头牌,卫斩修,京内传的神乎其神。
据传言,卫头牌舞时用面纱遮颜,随歌而动,身姿飘逸,宛若惊鸿。从未有人见过她真实面容,有人就传她美若天仙,京都洛绝也不及。
头牌每月只跳一支舞,饶是如此,座无虚席。当今圣上胞弟宁王爷曾豪掷万金,头牌愣是没赏脸多跳一支。
美人有美人的规矩,世人也都认同。宁王爷尽管权利大,也不想触了天下风流客的眉头。万一百年后,那些浪子骚客记上自己一笔,这可是说不清的。
流枫一向不信传言,因为自己就是受害者。可她到了思弦坊内,何止座无虚席,简直人山人海,连个站脚的地都没有,卫头牌舞姿一动,世家公子争相将金石玉器往台上扔。
这下信了。卫头牌踏着乐声,飘飘若仙人。流枫以前觉得她好看,但不是绝色,和洛栖歌相比,还差了点。但如今歌舞并赏,世间真找不出跳的如此好看之人。
一舞毕了,堂内全是躁动。有文人,和歌而作词,好不豪迈;有丹青客,泼墨而作,众人叫好。
整一个雅俗共赏之地,雅的流枫欣赏不来,俗的嘛,在卫头牌撤下后,有来了一群舞娘,入目千娇百媚,世家公子争相示好。
洛少爷掷的钱最多,那群舞娘正先下来服侍。流枫跟着嘿嘿笑两声,洛少爷财大气粗,“帮我伺候好这位小兄弟,大爷重重有赏!”
不来不要紧,一来一大堆。美人争相往她身上贴,她倒下了一跳,赶紧回绝。
洛少爷眯着小眼上下打量她一眼,坏笑道:“兄弟,莫非还没碰过女人!”
呸,胭脂俗粉,她才看不上!在认识了洛栖歌和卫斩修两个美人后,再看其他人,那就好像刚刚吃完山珍海味,再去吃粗茶淡饭,食之无味。
她也真佩服这位洛少爷,自己家有个绝色妹妹,低头不见抬头见,眼光就不能提高点!
当然,心里这样想,对待财主赔笑还得到位。她羞涩点点头,洛少爷在桌子上拍下大把钞票,“兄弟,好好享受。”
说着,洛少爷拥着美人上楼去了。流枫一把揣起钞票,对着旁边美人道:“各位姐姐不用陪了,我先行一步。”
那群美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从侧门先溜了。思弦坊很大,在整个京都最贵的地,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流枫背着手,一面欣赏坊内风景,一面称叹坊主财大气粗。左转右转,又进了一处院子,上书“惊鸿阁”三个大字。
院子内植满竹子,遮天蔽日,下有小径,颇有曲径通幽的感觉。待出了那片小小的竹林,豁然开朗,眼前竟有一湖水,湖心有阁楼伫立,周围假山奇石环绕,夏意正浓,荷花也开的恰到好处,将正个湖心阁包围着。
刚从山上逃下来,穷的叮当响的流枫见了,啧啧称叹,大手笔啊大手笔。
她脚尖轻点,轻掠水面,莲动风开间就到了阁楼之上。先是敲了敲窗子,“美人儿,我可以进来吗?”
美人儿道:“不能,滚!”
流枫破窗而入,“我可是带了银子的!”
刚站稳脚跟,一汪水珠迎面袭来,她伸手档开间隙,美人从浴桶中跃起,急急披好衣服。
流枫整了整满脸水珠,笑道:“师妹,都是自己人,何必穿的那么整齐!”
卫斩修使劲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若是旁人,来了也就来了。可是你,不得不防。”
流枫勾起她的下巴,轻薄道:“哎哟,我的好师妹,弄得跟你早知道我要来似的!”
卫斩修狠狠剜了她一眼,“人堆中,也就你穿得那么寒碜,想不注意都难!”
“想不到这么久不见,师妹还是一直默默关注着我。”
卫斩修啐道:“岳流枫,别一口一个师妹了,你已经不是阁中的人了,我跟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