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洛栖歌走到她身边,淡淡说道:“宫外有人传,杜鹃啼血,大周将亡。莫听他乱说,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惹的好。”
她嗅着身侧传来的清香,不去看洛栖歌,“又是流言?或许真于我有关吧,你看我一进京,正个皇城都没消停过。洛大人,你说这不我是我连着濯州陆氏蓄意为之?”
洛栖歌知晓她在搪塞自己,咬牙冷笑着:“谁知道呢!”
“所以,我招上这件事不是刚好?自己认了,免得有些人偷摸盯着,冷不防搁背后捅你一刀。”
洛栖歌心底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长风被湖面的花白耀了眼,眼角有些发涩,别过脸去又低声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洛栖良弄出命案的那天晚上我确实在场,但不是构陷是为了救人,在挡下你们平护司那波刺杀后便离开了,却不想又杀出另一波人。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那波人是谁,为何会有你平护司的令牌。但有一种可能,你们中间有内鬼。”
洛栖歌也不知听了几分,一直望着湖心发呆。长风见她如此,默默走开了些,她见不得,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痛。
长亭边多了几位妃嫔和小皇子,估摸都是趁天放晴来凑热闹的。几处欢喜几处愁,长笑窝在宫人的怀里,自是看不懂大人的心思,见着湖心鸟儿叫个不停觉得好玩,咯咯笑个不停。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鸟儿了,上次从宫外送来的那只,他整日喜欢的不得了,但他的生母静嫔想,小小年纪不能玩虫逗鸟,以后还指望着他封疆受王享清福,就让宫人拿走了那只鸟。
他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见风是风,见雨是雨,见着欢喜便是欢喜,看着那立在雪上的鸟,再也静不下来,在宫人怀里扭动着下来,趁着人不备就向那里冲过去。
湖面虽说结了冰,但冰层尚薄,他没跑出多远,冰面就裂开了,整个园子顿时乱了起来,冰冷的风中弥散着呼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洛栖歌轻点冰雪,飞身朝那边掠去,将那不安分的小人给救了回来。一瞬,周边的冰层裂了开,湖水缓缓流动,冲击着湖心的浮冰,上面的鸟儿还是未动半分。
长笑这才后知后觉哭起来,窝在洛栖歌怀里,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身。
长风恍然发现,自己看得心惊胆战下,竟无意地朝洛栖歌靠去,不免有些不自在,就朝长笑恐吓道:“不许哭,再哭我把你给丢进湖里。”
长笑心安理得往洛栖歌怀里藏了藏,委屈巴巴看着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长风手足无措时,静嫔从她身侧冲上前,一把夺过长笑,跟着一起流下眼泪。
她被撞得踉跄,还好被冬儿扶了一把,余光却无意瞥见立在远处的祁长荣,他正发笑看着洛栖歌,笑得别扭藏着几分不明意味,让祁长风万分不舒服。她盯着他瞪了回去,祁长荣神色一怔,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在祁长景耳边说着什么。
祁长荣此人,长风以前对他没什么印象,想来是因为他母妃地位太过低微,日常在宫里唯唯诺诺不起眼。可是后来,他在宫外建府后,不知怎地抱上祁长景的大腿,顿时就不一样了,在京都内也是横着走,干尽坏事恶事。
长风听着他的事也是洛栖良闹下命案那次,酒楼茶馆闲谈京内纨绔,将他,洛栖良,还有王秉礼列到一起。
要说这王二少,平日里也就喝喝花酒,青楼楚馆胡混,花自己的钱也没碍着谁,和他两位并到一起,长风都替他委屈。后来,听了祁长荣干的混账事后,她也为洛大少稍稍委屈了一下。
此人在京都,简直是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前些年,有人在当铺活当了一块美玉,被他相上后,硬抢了过来,当铺老板遇到这毁信誉的事,自是不肯,就到京府衙门击鼓鸣冤。
有祁长景兜着,这祁长荣非但无事,反是将当铺老板指为女干商投入狱中,打得半死没收全部财产从牢中放出来。
本以为这件事完了,谁知,祁长荣偏是个- yin -狠记仇的人,某日在街市,见当铺老板女儿貌美,就当强取豪夺入府侮辱,活生生将那老板气死。
想着,长风不免心下恶寒。也不怪宫外传大周气数将尽,内有上下昏聩,外有虎狼之师,若能千秋万代,还真是奇了怪。
长笑的哭泣声还未止住时,长亭曲折处响起了程谷公公通传,祁长风就见着皇帝连着贵妃,祁宗河,祁青禾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湖边顿时变得肃静起来,长笑低声在静嫔怀里啜泣,长风只觉得一出大戏方才开始。
“长风,你这是病了吗,脸色怎这么难看?”祁宗林走到她面前,打破了片刻宁静。
祁长风不语,心下无奈叹息,想着为了一个人竟把自已弄成这幅鬼样子,值不值?
祁宗林看她穿得单薄,竟将身上的裘袍退了下来,披到她身上,这让她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他又走到洛栖歌面前,问道:“洛大人,这异事查的如何了?”
洛栖歌:“尚无头绪。”
祁宗河站出来,“皇兄,我说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宫外乱民之言,改日让青禾出兵平复一下就好。”
祁宗林脸色难看,他皱眉看着湖心的鸟,声声低咳起来。
“皇叔,这可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之。”长风笑吟吟打断,“刚我大哥对我说,我生来命格不好,才入京不久,平清就起了秋疫,如今又出了这异相,若就这么了了,那日后市井该如何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