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灯火辉煌,灿灿金华,一派和谐之景。雪后两日就是除夕夜宴,旬长清无法推了夜宴,只好和太后并肩坐在一起,勉强应付着这些朝臣。
旬兴已经虚三岁了,坐在太后一旁,很是乖巧,他是第一次参加宴会,眼睛在殿内骨碌乱转,旬长清将人抱过来,喂他吃了几块点心。
满殿的朝臣也将眼睛放在了旬兴的身上,这些年旬亦然被圈禁,也很是安静,想来顾念着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子,不过旬长清并未打算让他们父子见面。旬亦然这种居心不良的父亲,还是不见为好。
看到皇帝如此善待旬亦然的儿子,不禁怅然,都在猜测皇帝的心思,还有半年,三年孝期即可结束,到时候皇帝大婚,这个旬兴该如何处置。
太后望着言笑晏晏的旬长清,心中慨然,她的打算竟已这般快了,旬兴长得确实不像旬亦然,而- xing -子稍显懦弱,也不知是旬长清故意为之,还是她的天- xing -如此。
宴会结束后,旬长清亲自将旬兴与太后送回了宁安宫,自己才转身回了千秋殿。
新年开朝后,皇帝大婚被旬翼提上议程,新一波的麻烦让旬长清头疼,甚至装病了几日,也不能够阻止源源不断的奏疏往含元殿送去,言及陛下及笄已久,应当选取少年郎君,行大婚之礼。
礼部甚至选了世家公子郎君的画像送了过去,旬长清不经意间看到后,吓得命人将那些画像拿去御膳房焚烧。
不知是谁,揣测皇帝的心思,竟认为其喜欢女子,有些人也悄悄送了女子画像过来,妖娆清纯,各色风姿。
皇帝如今亲政近三年,皇权早已收回,兵权一分为二,旬翼与卫凌词各占其一,她本不惧怕朝臣上书逼迫,可日日如此,有些头疼。
此次,丞相唐茉倒是安分守己,竟没有在成堆的奏疏里多加一本,让旬长清稍稍松了口气,她压下了所有的奏疏,命人端来火盆,一股恼地将那些奏疏全丢进了火盆里,化为灰烬。
次日,又呈上来许多。
她接着往火里丢,火光照红了她雪白的肌肤,添了些妖艳之色,殿外的唐茉看着火光里吞噬的奏疏,心中骇然,忙进殿劝道:“陛下,此行不妥。”
说着,旬长清又往里面丢了一本,讽刺道:“有何不妥,难入朕的眼,不烧了还留着做什么,难道让朕供着它们,日日参拜。”
为免唐茉口中的长篇大论,吵得自己脑仁疼,旬长清找了几本奏疏递给她,示意坐下来,自己依旧将那些劝谏纳皇夫的奏疏撕了一页页往里面扔。
“这是平南王的奏疏,让朕纳景武侯谷梁衍幼弟谷梁什么,名字忘了……让朕选他,长何模样,朕都不知。太后这些年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还是不喜谷梁家的人,再将人弄进后宫,整日在她面前晃悠,惹她不悦,朕这也算是不孝。”
长篇大论不是唐茉,反而是她了,唐茉翻开了看了一眼,皆是夸赞谷梁睿,年少有才,相貌脱俗,约莫着帝王眼里就是一个小白脸的存在,她顺手也将奏疏扔进了火盆里,深邃的眼里翻涌着厌恶,“谷梁睿弱冠之龄,长得确实俊秀,不过读文弃武,脑子迂腐,只怕让书给读傻了。”
“傻子不要紧,听话就可,王爷不就是这个心思。”旬长清烧完了奏疏,才站起来踢踢麻木的脚,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细雪密集,刚开朝几日就下雪,显然不是好兆头。
唐茉也随着她站起身子,望着帝王姣好的容颜,十七岁的帝王恰是最好的风采,可惜身为女子,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主,相反要听群臣的话,何人适合她,便选谁,情爱二字,怕是不属于她了。
她望着帝王脚下的毯子,直言道:“陛下应该是有心上人了,不然不会如此抗拒朝臣的奏疏与提议。”
旬长清望了她一眼,容色清冷,眼神蔑然,道:“那又如何,朕已是大齐皇帝,难不成自己的婚事也要别人做主,先帝当年选择邵韵,她是后位最佳人选,可是结果呢?闹得后宫不得安宁,择优无用,不如择自己喜爱的。”
她跨步出了寝殿,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一身红裙在白雪中摇曳,耀眼之色,让宫人不敢抬首,眼神微挑,她道:“朕的后位早就定好了,不需这些人置喙,再有进言者,朕定不轻饶。”
装了这么久温润的皇帝,总该露出锋芒之色,不然这些人总以为皇帝好欺。
唐茉望着风骨傲然的皇帝,心中唏嘘,眼前这位少女已然成为了大齐真正的皇帝,狭长的桃花眼中夹杂着锐利的锋芒,年少初成,或许先帝真的选对了人。
旬长清望着大雪,眼中映出了卫凌词的容颜,相思之情再难遮掩,忽而道:“唐卿,让你与王爷共事一月,可会难处?”
这些年旬长清隐隐感觉,唐茉与旬翼之间,每日总有些纷争,或大或小,虽从未闹到她的面前,但是旬翼已被闹得头疼,他是军人,本就不擅长这些细密小事,偏偏唐茉总能抓着他的错处,弄得旬翼手下人苦不堪言,偏偏又没有理。
旬长清这话问她,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一月内不找旬翼错处。
唐茉不知这句话的意思,茫然地看向小皇帝。
旬长清抿了抿唇角,“朕这些日子总是梦到了先帝,三年孝期即将过了,朕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颇是对不起先帝,既然朝局稳定,朕想斋戒四十九日,以示诚心,朕明日就去□□殿,以后辛苦你和王爷了,圣旨已经拟好了。”
七七四十九日,帝京不得翻天,唐茉想出言劝谏,可转而一想,这许是皇帝的试探之策,这四十九日当中,帝京各个地方自然少不了她的探子。
谁本分,谁忠心,谁想闹事,四十九日后便可明白了。
第92章 边疆
正月里是最信鬼神之说的日子, 帝王一言,朝臣虽有质疑, 可太.安殿前已被禁卫军重重围住, 袁顷名亲自带人守在那里,皇帝近前女官紫缙亦是守在那里, 到口的劝解被这般的阵势吓了回去。
旬翼这些年与皇帝相处并不融洽, 手中权力渐渐被皇帝收回,虽说平南王府的荣耀犹在, 可不过是躯壳罢了。西南战局稳定,不需他去坐镇,但边疆那里已是一块大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