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不放心,又带人去清点了灾民人数,确认确实无一人伤亡才放下心。他想起谢恒临的伤口,怕他跑动的多了伤口会恶化,正要去找他,就见他跑了过来。
谢恒临袖子还挽着,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头发乱得发冠都歪到一旁了,神色慌张。
江逾白刚想伸手帮他把额前的发丝往耳后别了下,却被他挡住手急急道:“刚才暗卫来说,他们找到了火油的痕迹。”
江逾白愣了下收回手,点点头问:“伤口疼得厉害吗?”
“已经好多了。”谢恒临看着他侧脸。“你知道是谁干的?”
“只是猜测。还是先去看看吧。”江逾白说。
暗卫带着二人到了地方,谢恒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火油气味,忙用袖子掩住鼻子,还是被呛得咳了几声,
江逾白拉着他手往后退退,四下看了看。
干燥的手指传来江逾白的体温,谢恒临想甩开,但想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想想。
江逾白拉他手时太过随意和理所当然,这让他心里有点慌。
“这么多火油,得花不少银两了。况且一般百姓也没地方能买这么多。”江逾白说。
“你的意思是……”谢恒临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逾白看他惊讶觉得可爱,伸手轻轻捏了下他脸,点了点头。
谢恒临一下子满脸通红,见有士兵从远处跑来,忙转身假装在观察附近的地面。
“大人!好消息!城中百姓要请灾民们到自己家中暂住,您快去看看吧!”奔来的士兵大声道。
谢恒临猛然转头,与江逾白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欣喜。
原本势不两立的百姓们此时站在一起,有吓得啼哭不止的小孩儿被大家想着法子逗笑,有逃出火海的姑娘方才回去找回了家人留下的遗物,正在痛哭,也被本地的一些大娘们扶着安慰。
江逾白走来时,大家都围了上来。
“大人,我家只有我一个老汉,三间房都空着,可以让几位乡亲去我那里住。”
“大人,我家孩儿去外地经商未归,让这个小伙子住我家孩儿的屋子正好合适。”
“我家地方小,但大家都是女子,这位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和我在一张床上挤挤。”
“大人我家也能住人……”
“我家能再住八个人!”
“我家也是……”
百姓们七嘴八舌说着,谢恒临看到原本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坐在地上心灰意冷的灾民们听到这些话纷纷站了起来,目光闪烁。
江逾白吩咐人去府衙里拿了笔墨纸砚,摆下五张桌子,让大家排好队,记录下来谁家去了几个,分别是什么名字。确认无误便可离开。
谢恒临见他与几位记录的人又j_iao代了几句什么,有些不理解,问:“百姓们这么热情,何必再如此大费周折?”
江逾白走到队伍里,把一个人拉了出来,让士兵拦住他不让他再混进来。
那人骂骂咧咧灰溜溜离开了。
“他是谁?”谢恒临又问。
江逾白一转头,便见他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城中一个混子,因为偷j-i摸狗打家劫舍被关押过好几次。”
江逾白又伸手拉住他手了,轻轻摸了下他手心。
谢恒临愣了下,低头看着宽大的袖子遮住j_iao握的手,没有说话。
“好人居多,但恶人也有。大家彼此并不熟悉,这会让一些不知情的灾民落进坏人手中。我让记录的人也注意看着,有奇怪的人就不予通过。”江逾白说着话,把他拉到一旁,帮他简单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那今晚让士兵们也打起j.īng_神来,在城中巡视吧。万一有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处理。”谢恒临说完,把飞羽将军叫来,让他去安排。
“那r.ì我来时见到的百姓,还有后来斗殴的百姓,和现在看到的,真的是同一群人吗?”
飞羽将军离开后,谢恒临又陪着江逾白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看着江逾白又揪出来两个痞子。
他也不是真的疑问,只是有些感慨。
江逾白笑了下,道:“这世上的事大都如此。人也如此。曲直善恶,大多数时候并不能真的弄清楚。”
谢恒临想到上辈子的丞相大人,没有再说话了。
队伍越来越短,有一些没能请到灾民去自己家里的,带来了一些吃食送给众人。
士兵们手里的火把发出小小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谢恒临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我先送霜儿回去睡觉吧。”江逾白说着,蹲下身体,示意谢恒临趴到他背上,他背着谢恒临回去。
正在谢恒临迷迷糊糊犹豫不定时,有马蹄声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