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个伤心地时,溶月看起来很轻松。她又化了还是女儿时的淡妆,穿着浅色的裙子,同谢恒临第一次见她一样。
“若是外面过得不好再回来。”谢恒临早已把她当做妹妹看了,面临分别,很是伤感。
“好。”溶月笑着离开,又跑回来抱了下谢恒临,又朝江逾白行了礼,才背着包袱连夜走了。
没多久,来了好消息。宁如许和宁韶轩要回来了。
宁国府上下都沸腾了。这俩孩子一走这么久,长辈们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才盼着他们回来了。
和宁如许再次相见的那天,谢恒临朝堂上都一直在走神想宁如许,江逾白咳了几声提醒他,却被他全部忽略,也只能替他记下这些大人们在说什么,回头再跟他讲。
阔别半年,宁如许看着结实了不少。
两人抱作一团,又哭又笑,江逾白看看一旁的宁韶轩,猜测他可能只是把弟弟带回来了,感情事恐怕还没结果。
等二人走了,谢恒临跟他说了宁如许和自己说的离京后的事情经过,江逾白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
“该有结果的总会有结果,没有结果也不必强求。”江逾白抱着谢恒临,鼻子碰碰他鼻子。
“嗯。看如许自己怎么想。”谢恒临亲了他一口。
当晚,江逾白不知道怎么了,隔了很久又做噩梦了。
漆黑的假山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蜷缩一团,有脚步声如催命,渐渐靠近,他吓得抱紧了膝盖。
后来又变成,满门人都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高喊着“杀了他”。
猩红的血到处都是,惨叫声求饶声还有质问他为什么不替自己报仇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大,他头疼欲裂,意识到这是个梦后,用尽全力叫着霜儿的名字,希望霜儿能将他从梦中叫醒。
可废了好大力气,似乎都没有喊出声,霜儿没有叫醒他。
但很快,梦中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黑夜变了。
变成霜儿趁他睡着偷偷亲他被他发现,紧张兮兮地说喜欢他。
喜欢?
江逾白以为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儿是被自己管得厉害了,故意报复自己的。
可被他破罐子破摔用各种方式拉着说出了好多次喜欢,江逾白才终于注意到了他躲闪目光中的真心。
喜欢吗?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江逾白知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知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知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他知道很多描绘爱意的句子,可他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
小皇帝一腔爱意却炽热又坦d_àng。
他还记得。霜儿拉着他爬上房顶赏月,冻得发抖还强装无事,第二天染了风寒连早朝都上不了。
霜儿给他放烟花,那晚漫天的烟花如星星般落下,漂亮得令人惊叹,可他还没来得及惊叹,有太监匆匆来报,说宫中某处失了火。
霜儿要给他过生辰,向宫女们学了长寿面的做法,不顾所有人阻拦跑去御膳房煮面,还要亲自擀面条,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弄好,只是……最后的面条夹生,江逾白在一众太监宫女还有霜儿殷切地目光下硬着头皮吃完,下午就拉了肚子。
还有啊。
他不小心受了伤,分明是无关紧要的小伤口,霜儿却紧张到要宣太医。
他偶感风寒,霜儿是天子,十指不沾yá-ngch.un水,却衣不解带,笨手笨脚摔了几次药碗,却坚持照顾到他病愈才放心。
不知道第多少次梦到父母后醒来,撞上一双担忧地眼眸。
江逾白花了很长时间去想到底什么是喜欢,花了很长时间去确认谢恒临到底是一时兴起闹着玩,还是真心喜欢他。
直到……霜儿见一次又一次示好却没有回应,喜欢说了无数次也似乎没有被放在心上。又恰逢遇上江逾白受一个宫女照顾,走得有些近了些被霜儿误会了。
那天,小皇帝扑在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问他是不是很讨厌自己,问他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被他喜欢。
小皇帝委屈坏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有多喜欢他,有多在意他。
江逾白看着晶莹泪水从小皇帝的眼中绵绵不绝似的掉着,像是一颗心被人揉碎了。
“瞧陛下哭得多丑。”他当时这么说着。
谢恒临一愣,“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他想说完,低下头,闭上眼,轻轻抬起谢恒临下巴,吻了上去。
这就是喜欢吗?
江逾白心“砰砰”跳,他伸手摸了摸谢恒临的胸口,也是一样的剧烈心跳。
醒来时,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
江逾白摸了摸胸口,发现心仍然跳得很厉害。
怀里的人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y-in影,五官不知何时渐渐褪去稚气,变得更加英俊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