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门近嘛,忘了,我给忘了!”
“悦儿天天念叨您,您什么时候记得过,就说您这衣服吧,您......”
“打住!”萧易桀故作抬手,假装遮住太阳,道:“悦儿,今儿个天气真是不错啊!”
“这才几更天啊,哪来的太阳!我说您这衣服,哎哟您身为大当家的,怎么能......”
萧易桀无语,不知道自家兄弟每天跟悦儿灌输什么思想,不就是衣服嘛,只要不穿的华丽,悦儿能念死她,平时麻烦点就算了,可是去书院能招摇嘛,能招摇嘛?
习惯- xing -地忽略悦儿的念叨,萧易桀表示:我不听我不听,小尼姑念经。
“悦儿,回吧,天色不早了。”
悦儿抬头望天,再一次对自家主子找理由的敷衍态度表示不满,然后撇着嘴打道回府了。萧易桀晃晃悠悠,慢慢地向书院走去。
广夏书院,由白安锦发起,白秉彰兴建,皇帝拨款之后云都一些富豪商贾跟风也捐赠了一些,然而书院还是修建的清雅娴静,修建省下的经费用于日常学子的开销以及聘请先生。
书院有十道六院以及一个小广场,三间大书院又包含了十二间屋子,门门相通,作为课室、画室、书房用,另外三间大院分了十二厢房,供学子居住,十条走道交错其间,小广场则位于中央。
萧易桀来这里三天了,恰巧这三天白安锦都在,两人时常在一起,不免惹来许多闲言碎语,皆言她想攀高枝。白安锦在学士中威望甚高,以至于流言针对的只有她一人,于是萧易桀索- xing -懒得去管。
萧易桀像平常那样走进学堂,毫不意外的发现了正在临帖的沈竟之。
“竟之,早啊!”
沈竟之沉默着继续临帖,萧易桀也不恼,盘腿坐在他隔壁桌拿起书来看着。
待临完一帖,沈竟之才道:“你昨日还在看《资治通鉴》,怎的今日就看《庄子》了?”
萧易桀不答反问:“竟之啊,何为‘鉴’?”
“鉴者,自然是引以为鉴,避免重蹈覆辙。”
“《资治通鉴》于治道者有益,还是老庄的思想与我比较合拍。”
说那么多,其实就是嫌弃《资治通鉴》无聊,《庄子》比较有趣些,虽然在山上都背的差不多了,想到这里,萧易桀又放下书本,拿起旁边的《山海经》看了起来,要说有趣,当然还是《山海经》更有趣。
沈竟之终于发现了此孺子不可教也,选择回去继续临帖。
没过多久学子们陆陆续续进来,其中领头的方植率先与萧易桀打招呼,另一群以孙信为首的学子们则视她若无物。
萧易桀暗暗摇头,这学院里的学子们啊,还没跨进龙门呢就先学会结党营私了。这孙信啊,刚正不阿,以为她是想攀高枝之徒,便看不起她,从头顶到脚趾,由内心溢出表面的看不起;而方植呢,八面玲珑,表面与她和和气气,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数落她。比起方植,她更喜欢孙信,这人敞亮,以后做官绝对公正廉洁,为民做主。
整间学院里成绩拔尖的就数方植、孙信和沈竟之,其余学子们基本分为两派,沈竟之则总喜独身一人。
萧易桀正埋头看书,忽然之间课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起来,这在前世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萧易桀还以为是老师来了,抬头一看,白安锦来了。
真是虎狼一般年纪的学子们啊。
课一直讲到日中时分,讲学结束后,白安锦从自己座位上起身,但见她一身藕色娟纱绣花长裙,美而不艳,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
她径直走到萧易桀面前,道:“易桀,我昨日看书有一问想与你一论。”
“请说。”
有问题却只与萧易桀论,那还了得,众学子表示不服,全都坐在自己的垫子上等着听。
“尽小者大,慎微者著。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听到这,众学子不由奇怪,这多简单的问题,白小姐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听得白安锦继续道:“可是我们总是难免对亲近之人更信一些,兼听则明,说起来容易,但要如何才能做到?”
这问题,问着容易,答起来可难,众人开始思考起来,同时不约而同看向萧易桀,且看他如何回答。
思忖片刻,萧易桀便道:“此为魏征向太宗皇帝谏言,小姐以为,魏征如何,太宗如何?”
“谏臣,明君。”
“不错,可是魏征死后,他在死之前向太宗秘荐的杜正伦和侯君集两人,一人获罪被罢免,一人因参与谋反而被斩首,太宗最后砸了魏征的墓碑。”
白安锦点头,“杜正伦是被诬告,可侯君集却是有谋反之实,太宗皇帝怀疑魏征结党营私,这才怒火中烧。”
“小姐,这便是你看不透的地方,侯君集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被封陈国公,他为何谋反?”
“玄武门兵变?可是参与兵变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不是安好?”
“谋臣和武将可不同,尉迟敬德晚年谢宾客不与通,明哲保身。小姐,你看到的历史未必就是历史,史书为胜者所撰写,内容可信,不可尽信,我们要看,要听,还要辨。”
白安锦朱唇扬起,笑道:“例如?”
“例如小姐今日鞋底沾了些泥土,可这泥只见右脚鞋底外侧,由此推测小姐昨日在泥路上滑了一跤。再看沈竟之,他平日素爱干净,衣袍换的勤快,可是右手袖子上却有许多墨迹,可知他昨夜通宵临帖。”
一学子不服道:“也许是他昨天沾上的墨渍,今天没换衣服呢?”
萧易桀上前拉起衣袖,“他确实没换衣服,跟昨天那套相同,但你看墨点干的程度不一样,恰巧证明这夜他临帖不少,而且他桌上写好的宣纸那么多,眼眶泛黑,最重要的是,”
众人等他说明,当事人沈竟之却显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