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云轩净手,去端茶,递给子易一杯。
“没什么。”子易闷闷地道:“这几日凌墨不在,先生想必惦念得紧。”
云轩仔细看看子易:“易儿不会是,吃醋了吗?”
子易转过头去:“先生说笑了。易儿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云轩不由轻笑,过去坐到子易身边,心里想着,若是当年自己不曾力扶易儿做皇上,只是将他养在杜家,也许今日早就娶了易儿,做对神仙眷侣,逍遥于世了。
凤栖山剿匪大捷,匪首武道伏诛,且供认其行径皆出自昆仑掌门授意,当年武道是假意叛离昆仑,不过是为掩人耳目而已,其一切罪恶之行,皆与昆仑派有关。
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之中、庙堂之上,昆仑派已是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两日之内,凌墨带军回朝,向杜丞相缴令。云婓冷冷地对云轩道:“恭喜大哥,除去昆仑山这个障碍,便可掌握北疆门户,永固子家江山。”
云轩淡淡地道:“既在其位,当谋其政。你是杜家骨肉,与杜家荣辱一线,即便与昆仑有受艺之情,亦比不过血脉至亲,朝廷恩义。”
云婓更觉悲愤,却是无从辩驳,只是红着眼睛对云轩道:“血脉至亲也好,朝廷恩义也罢,若是云婓能够选择,未必尽如大哥之意。”
云轩眉峰一扬,便待发作,凌墨不由焦急,只得再欠身道:“婓儿依从军令,孤身诱敌,尽忠职守、剿匪有功,言语之失,还请丞相宽免。”
云婓知道凌墨是维护自己,也知道事已至此,若是出言触怒云轩只会令自己皮肉受苦,却依旧有一种要发泄的冲动,就是让云轩气怒也是好的。
“凌大哥不必替婓儿遮掩。”云婓依旧直视着云轩道:“婓儿依照凌大哥命令上山,本有私心,以为能劝武道归降朝廷,保住性命,却不知大哥早已有鸡犬不留的命令,倒不如早些劝他离去,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墨不由暗暗叹气,婓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只说这些气话除了气怒丞相,又有何用呢?
云轩确实薄怒,对云婓,也对凌墨。云婓发小孩儿脾气,却是将凌墨卖了个结实,若非凌墨有意回护云婓,掌控大局,这凤栖山剿匪之事怕不会如此顺利。
所以云轩对云婓有些略失望,对凌墨更有些气恼。不过教训云婓,云轩并不想亲自动手,小孩子而已,打怕了就行,既在军中,当然要行军法。
“言语不敬,冒犯上峰,将管带杜云婓拖到辕门外,杖责一百。”云轩吩咐。
云婓就知道自己会挨揍,倒是想不到是受军杖,只是他便是如何害怕,也绝不会在此时对云轩示弱,他很硬气地欠身:“云婓恭领丞相责罚。”
云婓随着行责的兵将退出去,云轩看了看侍立一侧的凌墨:“你呢,是要挨军法还是要挨家法?”
凌墨屈膝跪地:“墨儿全凭丞相发落。”
第107章
云轩倒是很久不曾罚凌墨军法,今日却是冷着脸点头道:“近来想必是纵着你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顾我的命令,阳奉阴违,当真是该打。”
云轩命亲卫传杖,只是凌墨的责罚云轩甚少假手他人,今日也是一样,亲卫送上一根藤杖来,云轩接过来,命凌墨道:“褪衣。”
凌墨不由窘迫,这里明明是他凌将军的中军帐,杜丞相杜大人反客为主倒也罢了,动手施杖也可忍受,可是,在这里如何褪衣?
凌墨抬头看云轩,眼中满是祈求之色:“墨儿该罚,只是求丞相大人许墨儿稍存体面。”
云轩淡淡一笑:“凌将军这是和本相打官腔吗?”
凌墨咬了唇,原以为这些时日丞相待自己有所和缓,到底还是容不得自己有一丝违逆的。
凌墨俊脸通红,伸手褪了铠甲,余下月白的内袍,手放到腰间束带上,却依旧是觉得有千斤重,这三层帐外层层兵士执守,自己这个主帅却要被褪衣杖责,实在有够丢脸。
云轩已经不耐烦,一脚踢了凌墨的腿道:“再敢磨蹭,就拖你到辕门外刑责。”
如今细听之下,辕门外已是有了板子落肉的声音,“啪”“啪”地军杖声连绵,伴随着监刑者刻板地报数声音,虽不闻云婓的哭泣求饶之声,但想来也正是咬紧牙关忍受噬肤之痛。
凌墨不敢再耽误,咬牙解开束带,将长裤褪在脚踝,跪伏下去道:“请丞相重责。”
云轩冷着脸,藤棍扬起,“啪”地一声,重重落在凌墨挺翘的臀峰上,打得凌墨身形向前一扑,藤棍似乎是咬进皮肉里,再弹出去,一道僵白的檩子立刻浮现出来,又瞬间转为绛紫,横亘在凌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分外醒目。
“一,墨儿谢丞相责罚。”凌墨忍着痛,报数请责。这也是杜丞相的规矩,既然不曾受杖于众,无人报数,就要自己查杖了。
藤棍扬起,再落下,却是准确地重叠到等一下的檩子上,痛得凌墨周身一抖,强咬了唇,才查出第二声数目。
既然是罚军法,杖责的数目最低要以三十起。今日云轩有意惩戒凌墨,藤棍落下来,一下比一下重,凌墨全力忍痛,尽力跪稳身形,未到三十之数,已是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藤棍再“啪”地落在凌墨已经红肿不堪的臀上时,正满“三十”之数。只是随着凌墨报数出声,藤棍没有任何迟缓地又落下来,凌墨固然是痛得心颤,心里也是委屈莫名,看来丞相是真得气怒,便是三十下藤棍打下来都未曾解气,总要奔着五十、一百的数目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