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澄希用手势打断她。寝室中的人还没醒,她的帽兜顿了下,又点点头离开了。今天清晨的空气格外冷。郭澄希没有遵守木系异能者的嘱咐反而在寝室守了三天,可是李茹的生命体征却越见微弱。
第四天破晓,郭澄希低眼看着李茹苍白的脸,“大灾难”的警告令她与舍友一道离开了寝室。
烈日高照。翻卷的风拂过坑洼的- cao -场地面,这时有双鞋子踩了枯叶走过去。床铺上的女孩紧阖双目,脸色白而发青,已经断气了一段时间。
突然地,她的眼珠左右猛动,犹如沙漠下爬行的蝮蛇。她居然恢复呼吸,重拾生机。
女孩紧蹙双眉,眉峰叠起褶皱,这般痉挛着都没有睁开眼睛。“这哪里?”她像吓醒一样,猛睁开眼,可以看到她的眼珠很黑,楞楞盯着床顶,一直拼命地喘粗气。
“我……”女孩轻吸口气,温热的气流灌入肺腔。可肺部很疼又很重,犹如死命地撞一颗发烫的锈铁球,她记起连抽十几根烟时难受又恶心的感觉。“什么东西,这儿是哪?”
女孩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做梦。她咳嗽,肺部发出浊音。她使劲呼吸。在这闷热的正午,比坟墓更死寂。
同时女孩察觉到……她的声音。
毛悚惶恐,在心中升腾而起。她惊惶赶紧双手撑床,动作虽然简单,身体却绵软无力,得龇牙使劲才完成。标准的二层铺,而且已经有些破败。
太阳从窗口照进来,金灿灿的阳光中粉尘像蜜蜂筑巢一样浮动。
“现在是中午。”
她开始迷茫地自言自语。
“睡的,我是睡的家里的……”
“学生宿舍。”
“我真的,我真,精神分裂的世界是这样?”这时她咬到干燥起皮的下唇,疼嘶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不是精神分裂的世界。
“我死了?不可能,我活着的。”
“谁杀了我?”
思绪仿佛风暴的碎片,越来越焦虑不安了。
但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现在这样越听越惊悚可怕。于是她闭紧眼,抿起唇,就像等待黎明的死刑犯,意识中抬起的那只手是她的枪决——小孩子的手。
死刑。
“我活着!”
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不是?她一面风暴思忖,一面唇边溢出来冷笑:“放你妈狗屁。”
突然地,肌肉就像切开鲜嫩多汁的牛肉一样涌现出酸痛,她忍受着,搀扶物什才挪到桌前。镜子里的脸——不是她,而且丑。将镜子扔入垃圾桶,慢腾腾爬上床。
“末日要降临啦。”
谁?途中,她的脑袋徒然刺刺地疼,同时欣喜幻听的出现——要回到正常世界哩。
“末日会降临?”
声音又来了。她吃劲上了床,身子却越来越疼。索- xing -皱眉闭眼咬紧牙,趴跪在床板上,额头、后颈、后背、腰臀都往外渗冷汗。她暗恼这种色-情的后入姿势。
“会啊。”
终于坐定床上了。她颤抖着冷静下来,疑惑怎么还不回去,这时便忽然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作怪,仿佛一双大手,无情将脑海犹如浆糊一样的东西拨开。一波不属于她的记忆,徒然而至!
“官方辟谣咯。伯父你看电视上那群蠢蛋,如果末日真的来了,造这种搞笑的圆球有什么用。”
“买不起船票自己造救生舱呗。”
“以讹传讹的谎言罢了。”
由于众人的个头都巨高巨大,男人弯起胳臂,把她搂到怀里,眼睛朝下看着,拍拍她的肩说别怕别怕。她把脸贴近他的膝弯,抱着小腿,乖巧地仰起脸。但她想扇开男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用诡辩的说话术来向这群诡异的大个子讨答案。更诡异的是她连舌根的控制权都没有。
“海啸肆虐,惊世大地震频发。据某一个古老种族流传下的预言,这很可能意味着世界末日!”
“幼稚!”
“天灾都只是环境遭受破坏的征兆。哪来什么世界末日?”
“咦?爸爸。”她趴在男人腿上,“末日预言居然还有具体日期耶。”
男人宠溺地刮了刮她鼻子:“傻孩子。”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粗糙指腹上的温度,和烟草味。
高科技轮转,车飞当空,五十米高的虚拟三维人影浮空颦笑,一派繁荣景象。人影设定成了- xing -感女郎。这时- xing -感女郎举起一个食指,指向对面大楼的全息投影——正是末日预言的倒计时。
时间跳零。
整个世界屏息以待。信的,不信的,皆捏一把汗。
时间依然是「0:00:00」。有人看了看腕表——竟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时。她骑在男人脖颈上,挤在拥挤人潮,齐齐不安期待地仰视全息投影。
突然地,仿佛有一声戏谑的冷笑拂过耳畔,像夜晚的冷风一样吹过去。嘲笑意味却非常浓烈。她眨巴着眼,举目四望,然而人潮涌动,欢呼声如隆重庆典一样盖耳朵。
噪音警示牌的数字已经是猩红色。人潮欢呼着、雀跃着,口哨声、叫喊声,带着劫后余生。
一年后,也可能是几年后。
时间悄然流逝,末日,骤然而至!
“爸爸!”惊魂人群疯了一样,将她的小手紧握的手掌冲散。她恐慌地看着父亲叫喊着被撞出视线。
吼!
她吓得一缩,小身躯颤抖地蜷缩在地面。一块巨石块在附近掉下来砸烂。
“怪物啊——”
“警察!警察在哪里!”
街边,刺耳警笛尖锐鸣叫。天际,防空警报延绵乍响。有一道非常巨大、巨大得像是一座浮空山岳般的黑影掠过,携带着呼啸的狂风。街道暴风肆虐,警车、轿车、跑车……这些平日飞天的车此刻犹如浮空的沙尘颗粒一般,飘摇乱撞,骤然爆炸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