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中)【完结】(110)

2019-03-18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仿佛是表态,沈从山也道:“殿下此法能解当务之急,既然如此,臣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其他人的一件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重要,至少楚晙已经下夺断了,她不容置喙地道:“现在就把折子拟好,晚上就呈到重华宫来。”

  眼见两位阁老都无反对意见,众臣各怀心思,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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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启六年七月,云策军第七军于涪城郡东七十里处与西戎兵马相遇,在历经数日交锋后,云策军主力力挫这支由西戎铁骑带领的分团,前线终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胜利。

  战报传到军中,周乾正在帐中看沙盘,第五军作为先锋营,在每场交锋中都损耗极大,探子来报时她一缓近日来紧绷的神经,紧接着令一个消息再度让她笑了起来。

  探子退下,赵军长拿着军报进到帅帐中,见她竟然不再黑着一张脸了,便觉得十分惊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乾盯着沙盘缓缓道:“朝中传来消息,说要重组寒甲营。”

  赵军长闻言喜出望外,又冷静下来,问道:“重组不过是凑人,但战马才是关键,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马匹。”

  周乾道:“朝廷已经颁下文书,战马不够的事情,就按照一定数额分摊,交由各州的豪商大贾去凑齐。”

  赵军长如听天书,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朝廷降低了商人的赋税,她们能愿意去凑战马?”

  “自然有人不愿意。”周乾答道,“不过也有愿意的。”

  她的视线落在武安山以外的地方,好像已经看见马匹在养马人的驱赶下,成群结队的向着云州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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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正是牧草肥美的时节,草原上的牧民将羊群赶到一块新的草场,这片草地出乎意料的完好,在这个充满竞争的时候可不多见。牧民摘下毡帽,露出一张被晒的黑红的脸,她驱马向前跑了几里,忽然看到一根裹满五彩布的木杆,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定是别人的领地了,忙拉住缰绳,翻身下来查看族徽标识。

  没等她走近,她便看到一个暗红长袍的女人站在对面,她的脸被遮的严实,牧民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神庙的神官,这么说来,这片未经开垦的草地,想必就是神庙的领土了。在西戎,未经神官允许踏入神庙附近的领土会遭到诅咒,她从马背上翻下来,叽里咕噜地跪在地上向这位神官大人恳求原谅。

  那名神官似乎看了她一会才明白她的意思,迟钝地点了点头,牧民如释重负,赶紧翻身上马,没一会就跑的没影了。

  她走后不久,红袍神官慢慢倒地,她暗红的长袍上爬满了妖娆的红色,背后的杀手后退一步,蹲在地上用她的袍子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匕|首。

  没多久一人从神庙中出来,见了她道:“死了吗,扛进去吧。”

  神庙中摆着几具尸体,都穿着暗红色的神袍。

  那人道:“就这么放着,烧也不必,我看这附近的人根本不敢到这里来。”

  “她们应该快到了,咱们也动作快些。”

  同伴点点头,两人把武器收好,在深草中找回觅食的马,一路向着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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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灵降世以来,派下使者无数,只有虔心修行的人,才能得到祂的眷顾。

  众生都在名为人世的牢笼中苦苦挣扎,怎能与草原上四处游走修行者相比?

  如果是这样,那些躺在神庙中,以红袍覆面,或是未曾瞑目的神官,为何没有得到神的救助?

  神龛上溅满的鲜血已经凝结,曾经要用牛羊祭祀的神台,如今换上了怒目惊惧的人头。

  血色在水中漫开,引得水中游鱼争相夺食;珍贵的经文落在深草里,被风吹起,落进水泽里,上面用金笔写就的隐秘传说,与草根一起浸泡在水中。

  答案究竟在哪里,所谓的宿命,所谓的长生,所谓的一切......

  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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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了就是输了,你杀了勒达又有什么用?”

  赫昌脸色铁青地听着王庭下派来的一位长老的教训,捏紧的拳头死死不肯放开,那长老见她一句话也无,更是生气,道:“你若是不想做这个主帅了,那就向王庭自请下席吧!”

  下席在西戎语中意味着投降,放弃,认输的意思,赫昌闻言恶狠狠地盯着那长老,一手反握腰间的刀柄,猛然抽出,凌空一砍!

  长老还来不及呼救,霎时身首分离,血喷溅而出,堪堪达帐篷顶柱时回落地面。

  “杀人确实不能解决办法,”她喃喃道,以绒布擦净刀上血迹,“但是能解决你。”

  赫昌杀完人才觉得发泄了一些怒气,战败的耻辱与被王庭长老居高临下的教训,使得她异常暴躁:“你还要在门外看多久,毕述大人?”

  门外的人并没有进来,只是隔着帐篷道:“你杀了她,要怎么和王庭的人交代?”

  “交代什么,全部杀了就是。”赫昌答道,“来多少杀多少,谁又知道。”

  地上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帐篷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赫昌凝神听着号角的声音,良久后,毕述才道:“赫昌,现在已是八月,你若是再不快些,可就要来不及了。”

  赫昌从牙关中逼出一句话来:“.......代人没有马。”

  她自言自语般道:“只要没有马,就不会赢。”她停顿一会又道:“有又怎样,战马不是一日就可以训成的,只要没有马,她们就输定了!”

  弯刀随着她最后一句话飞向帐篷边的人影上,划开一道口子,八月的夜晚月珠朦胧,冷月如霜,帐篷外的人避开这一击后道:“未必如你所愿,我择日便要返回金帐,再会。”

  赫昌静静地坐了一会,弯刀反- she -出冷漠的银光,将她充斥着复仇的心被割开无数道细小的伤痕,随着呼吸起伏隐隐作痛。

  她低下头,起身离开座椅,踩过地面已经变黏稠的鲜血,她走出帐篷,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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