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那性子又是如此张扬,到了丞相手中不知要吃多少苦楚。
可是只有如此,才可保全墨儿的性命啊。也或可保全凌氏一脉和天山满门啊。
云轩再是手段狠辣,却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墨儿乖乖听话,再有杜百年从旁庇佑,总好过受自己牵连,被迫亡命江湖吧。
况且若是皇上真要治凌家谋逆之罪,凌墨就要充军为女支,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凌墨他爹也是反复思量,最终出此不得已之策。
凌墨对他爹和他师父间的羁绊,并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也觉得这些不关他事。
他师父做不做掌门或是他爹当不当官,完全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他依旧是凌家的大少爷,名动天下的天山公子。
所以他绝想不到他爹会将他许给杜家长子杜云轩丞相为妾,这其中还有那许多厉害关系。
凌墨以为他爹疯了。想将我嫁人为妻都不行,还想将我嫁人为妾?爹您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凌墨他爹真急了。自己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啊。
凌墨他爹只能跟凌墨坦白。
“我不做官,你师父不做掌门,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想做了,而是不能做了,因为我们上床了……”
凌墨他爹是狼男,凌墨他师父也是狼男。
按照有宋的法律,狼男与狼男之间有染,视为“叛逆”之罪,但是不告者不追。
不告者不究的意思就是,若是没人反对举报,就没人管你们,但是若是有人举报了,就是重罪。
只这一句话,凌墨看他爹的眼神就不好了。
凌墨他爹也觉得脸上发烧,可是还得继续往下说。
“现在关键的是,我们上床的事情不仅被人抓了把柄举报,还被人构陷我与你师父勾结,意图谋逆……”
凌墨看他爹的眼神就更不好了。
“当然谋逆之事,纯素诬告陷害。”凌墨他爹忙着澄清:“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辩无可辩之罪,只能另辟蹊径了……”
哦,凌墨明白他爹的意思了,你说“另辟蹊径”的意思,就是要出卖儿子是吗?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凌墨他爹确实有些惭愧:“这若只是叛逆之罪,顶多我和你师父也就是身败名裂、流放千里,我们自作孽,不可活,你若是不帮忙,我们也就认了。”
“如今这谋逆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毁帮灭派、家破人亡的!”凌墨他爹看着儿子,可怜兮兮:“只有你嫁到杜家,哄了丞相开心,让他在皇上跟前进言,才能救凌家满门,救天山一派啊。”
凌墨差点没被他爹气死。
“你就那么管不住自己啊……你自己想辙去吧。我不管。”
“不行啊,小墨。我其实也是为你考虑,你可知道,若是我和你师父谋逆罪名成立,我们两个街头问斩,一死了事,你却还得受到连累,入营为女支,生不如死啊……”
凌墨扬手,长剑出鞘,贴着他爹的头皮就过去了。
他爹立刻闭嘴,只是眼含热泪,看着凌墨。
这个到底是亲爹,凌墨下不去手。凌墨拎着长剑,飘然而去。
凌墨他爹喊藏在堂后的凌墨他师父:“墨语,怎么办?小墨难道扔下我们自己逃命去了吗?”
凌墨他师父轻叹了口气:“他只怕,是要自己送命去了。”
凌墨拎着长剑,去杜王府找杜丞相。
凌墨推开房门,缓缓迈入,转过屏风,透过翡翠珠帘,看见明亮的灯光下,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微垂了头,正在临字。
凌墨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却觉得这男人生得比自己还要好看。
凌墨知道自己身形俊朗,却觉得这男人身形比自己还要俊朗。
“天山公子凌墨?”男人放了笔,抬头看凌墨。
凌墨见男人的目光看过来,竟是没来由的心里一惊。
凌墨常听师父和他爹说他目光清冷,这男人抬头看他时,他觉得,这男人的目光才是真的清冷。
凌墨手握紧了剑柄,抬头直视他道:“你是杜云轩?”
云轩没理他的话,只是站起来,吩咐随了凌墨之后进来的风前道:“关了门吧。”
凌墨心头一跳,难道自己入了这个杜云轩的圈套?
他入杜府,无人拦阻。他想要寻杜云轩的住处,就正好有小厮要送宵夜去大少爷的院子。
杜家的大少爷当然就是指丞相杜云轩。
凌墨尾随小厮来到杜云轩的院子,轻而易举地寻到书房。
凌墨进了书房,一个青衣小厮立刻也跟他进了书房。
他当然不会把一个下人放在心上。他没有回头,他只看着杜云轩。
但是现在,杜云轩让这个下人关门。
凌墨冷冷一笑,就是圈套又怎样,以他的身手武功,难道会连一个专权弄谋的权臣也摆不平吗?
“你以为你这区区房门,还能关得住凌墨不成?”凌墨长剑一扬:“杜云轩,你独断朝纲、诬陷忠臣,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