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子的眼中迅速略过一丝光亮,接过笔恭恭敬敬地写字。
赵公公本来跟着夏侯瞻走到后宫,还以为皇帝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不料转眼就踏进了乘鸾宫拜见太后。
燕太后在教导两个小皇子习字,可惜他俩年纪太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倒是更加惹人怜爱。
“皇帝近r.ì可好?”
“甚好。母后,不知您昨r.ì托人前来为何?”
燕太后扫视了一圈跟在皇帝身后的一批人,起身说道:“你们且退下,哀家跟皇帝有话要说。”说罢,吩咐画竹沏了一壶茶。
看这架势,似乎不简单。
等所有人走后,燕太后的神色带着一丝恍惚,喃喃自语般说:“今r.ì哀家总是在重复一个梦,即便诚心向佛祖祈祷,也没有什么作用。”
“什么梦境?”虽然对那些神佛只是并不相信,夏侯瞻还是想明白燕太后的顾虑。
“是关于……西南出兵的。”
翰林院学士调进调出,每月几乎都能看到一张新面孔,再加上他也不常来翰林院,故而各色神态,虞濯也见多了,不料今r.ì诸位的神色出奇得一致。
和他还有几分j_iao情的今年新科状元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虞大人,您真的要带兵西南吗,这……”上次的东南一行还可以说是意外,这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是他求皇帝得来这么一个机会。
“不只是我,兵部尚书季长也会同我一道前往。孙大人暂时待兵部尚书一职。”虞濯淡淡一笑,“怎么,你小子担心我?”
文官出征,自古有之,但这次的主将和副将都是文官,便有些不合常理了。虞濯转入下一个房间后,状元郎的很多同僚一道围上来探讨。
一个心直口快的说:“唉,怕是要出下一个周熙呢。”
状元郎眉头一皱,说道:“你们切勿胡说八道,陛下英明圣武,岂会辨认不清,更何况虞大人为官清廉,从不结党营私,怎么会同周家人想比?”
周熙错就错在c-h-ā手税收和官员调用,朝堂之上官官相护是最让皇帝忌惮的事情。
虞濯也不在意他们的小声讨论,这些窃窃私语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明r.ì一大早的朝堂——他又得和一帮身体不太好的老头吵架了。
不过结局合乎他的意料,昨r.ì御书房一顿痛骂,让那些手底下不干净的人偃旗息鼓了不少,反倒是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三朝元老,迂腐老头跟他辩驳,光是说话流畅的程度都不能跟他比。
御书房的早膳一如既往是虞濯爱吃的口味。
“看来陛下的的确恐吓了那帮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虞濯坐到御书房的椅子上,优哉游哉的说。
“但是这次出兵还是需要户部拨钱,若是政治不了那帮人,西南的事情恐怕危险更甚。” 这次西南战事的重点落在广西、云贵一带,夏侯瞻说罢有些埋怨地看着虞濯,谁让他非要主动请缨。
虞濯下意识地闪避他的目光,末了补充道:“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动我的军饷。”
“不怕一万。”夏侯瞻不由得回想起前朝暴君当政之时,户部尚书贪墨西北的军饷,致使西北军吃同伴的尸体,虽然他没碰到过,但是一想到将士保家卫国,那帮蛀虫在京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他的心中便燃起愤怒。
没过多久,苏拾雪便传召进了御书房,夏侯瞻淡言:“今夜丑时动手,先斩后奏。”手边是南御行司搜集的一沓罪证,虞濯知道,这只是户部的。
“是。”
“若此次做得圆满,朕便将老师掉到苏州造船局。”
苏拾雪眼眶一下红了,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退下。
“恒清是否回觉得朕心狠手辣?”
虞濯摇头,说道:“臣有时会心软,但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便他是军师,两军对战,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道理。
“那为何……”夏侯瞻不由得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随即将这个念头甩出脑袋,他那是这么做,必定也有他的道理。
把人揽到怀里,虞濯深吸一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一别数月,道阻且艰,陛下可会想念臣?”
夏侯瞻不由得加大手上的力道,嗫嚅了两句:“当心流寇,当心夏侯启。”
“就这些?”虞濯还不觉得满足。
“千万仔细着身子,不妨多吃些辣子,多与朕写信。”夏侯瞻说着说着,开始懊恼起自己怎么就被美□□惑,答应让他带兵,“户部的事j_iao给朕。”
“啧。”虞濯把人抱入房间,“空口无凭,陛下总得拿点实际的东西犒赏臣。”
入夜后,虞濯去见了一个人——虞洁。记忆一事并非无迹可寻,反而牵一发而动全身。
把一把锈蚀的剑放在虞洁面前,虞濯见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但眼中怨恨之情不减。他只好让南御行司的人先退退。
在僵持之下,终于是虞洁先开了口,声音破碎喑哑:“虞大人何必这么折磨小女子,小女子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不是虞洁。”
“虞大人,我不是虞洁,还能是谁。”
“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虞洁这个人。”虞濯努力把那把剑□□,虽然剑柄和剑鞘处锈迹斑斑,然而剑身却仍是寒光凛冽,“你们装也装得像一点,若不是这两r.ì肖太医常常给我吃药,我还真的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白莲社——涟儿,当初他怎么没想到呢?
“你与涟儿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妹妹。”虞洁黯然一笑,“孪生姐妹,可惜虞大人贵人多忘事,分明我们见过的,却连有没有我这个人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