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最近流传起了关于主帅的种种“神迹”。
起初只是几个匪寇的招供,后来普通士兵都开始对这位出谋划策神乎其乎的主帅敬若神明。再然后,从京城来的几个官员开始添油加醋。
一出门,虞濯便收获了无数崇敬的眼神,更有甚者,还找来三根细长的树枝当作高香,对着虞濯的军帐便祭拜起来。
“季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军中副帅,季长自然有所耳闻,哈哈一笑,便说:“虞大人,还不是你让我们走过一线天这一招嘛。”
虽然在事后虞濯尝试向季长解释他布置的障眼法,然而季长始终是理解不了,将其当作仙术,虞濯也就不再赘述。
大军再次进发,直挺入行省腹地。
此行省情况大有不同,除却汉人外还有许多南夷族人在此定居,行军到到桂州府的路上,时不时有奇装异服的人出现,这些夷族人大多受当地土司统治。
一群长相秀丽的女子站在大路两边唱歌,面容红润,身上背着藤框,惹得一些士兵时不时就往那个方向偷瞄。
虞濯看着有些感慨,不得不说,他想夏侯瞻了。
很快,他的思念便被打断,蕲若悄无声息地混入他身边,说前方出现了一小股流寇,看到军队便后撤,可能是来打探情报的。
十万大军,那些散兵游勇自然不肯正面抵触,而入山之后,便是白莲社手底下那帮匪徒的天堂,西南战局,本就是进退两难。
“季大人,不如我们先往桂州府城郊驻扎。”虞濯建议,如今是苏晴如今担任广西巡抚,他不至于孤立无援。
“正有此意。”季长点头,二人便继续带兵前行。
再次见到苏晴,虞濯倒是有些许的惊讶。
他只和蕲若二人前去拜访巡抚。苏晴清减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青黑,虽然j.īng_神头还不错,然而虞濯仍然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丝老态。
说起来,他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虞大人,许久未见。”苏晴先行了一个礼,从前他俩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奈何世事弄人。
“大半年了。”虞濯淡淡一笑,“此次山高水远,拜见苏大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苏晴喝了一口茶,说道:“下官能有什么可嫌弃的地方吗?还望虞大人出兵平定西南地区的战乱,还百姓一个安宁。”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
言语之间,苏晴并未表现得太过热烈与亲近,仿佛只是面对一个不太熟的同僚,折让虞濯大失所望。
“军中事务繁忙,本官便先告辞了。”虞濯淡笑作揖。
“虞大人。”苏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昔r.ì的二皇子尚在人世。”
虞濯也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仆从,便走出了巡抚的官衙。
一路上,虞濯一直留意周遭的人,除了御行卫之外,果真还有他人在暗中跟随,估摸着还不止一方势力。虞濯停下脚步,走到一个摊位上,问道:“这儿可有卖镜子的?”
“北边人?”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扯了扯挂在面前的帕子,便说,“卖镜子的得再往前走,后生要不要带一条帕子给心上人呀?”
虞濯淡笑,买了一条颜色素净的,便走向那婶子指的地方。
盯梢的看虞濯还有闲心思在这儿悠闲得逛街,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临大敌般地盯了一条街,发觉虞濯似乎好像真的只是在买东西。
街上人来人往,虞濯一放慢速度,蕲若等人也立即发现了盯梢的人。全都散落地混迹在人群中,然而一旦虞濯停下,也全都慢下脚步。
到了一处巷子,虞濯转角跳入一桩民居的二层楼,钻入屋内。
蕲若同样翻身到屋子。
“这里是御行司的据点?”虞濯觉得新奇,他还当御行司专门喜欢挑y-in森森的地方,没想到是一幢普普通通的楼。
蕲若嗤笑:“你以为咱们傻,明目张胆地告诉你有问题?”
“你嘛——说不定的。”虞濯把刚买的几面镜子从布包中掏出来,在屋内摆了个阵法,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直叹气。
“我说……你在鼓捣什么?”
“这不是怕白莲社的人查到这儿嘛,放心,这个幻阵只对那些懂歧黄之术的有效。”虞濯淡笑,“还有一事须得托你,你这儿能往宫里寄信吗。”
一听这话,虞濯立马露出暧昧的笑,说道:“老虞,是不是害相思病了啊——哎哟,你咋还动手!”
虞濯越发觉得自己想念夏侯瞻,但也不会在这时候去管儿女私情,便道:“只是问一句,你怎么这般多事,且跟你说要事,苏大人八成怀疑自己被监视了,故而不敢乱报信,你且秘密地传给陛下,夏侯启没死,估计还会有别的动作。”
虽然当初夏侯瞻已经将人贬为庶人,并且流放广西,但是难免不会有拥护的下属继续暗中为他谋划。
蕲若收起原本玩笑的眼神,说道:“你先易容出去吧,但是就凭你这身高,在岭南之地便已经极为扎眼了。”
“这倒是无妨。”虞濯浑身骨头发出脆响,蕲若瞪大眼睛,连忙问这可是缩骨之术。
“不是,舒活舒活筋骨,外面跟着的——直接抓起来打便可。”
虞濯从一开始就想着直接抓人了,岭南之地,天高皇帝远,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他、季长、苏晴几个人递折子上书的事情,难不成朝中老臣还能以此来参他一本。
更何况,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抓贼寇,这些人鬼鬼祟祟无异于贼寇。
跟梢的人正在火急火燎地抓人,却不料被人套上麻袋往死里打,奄奄一息之后,便来到了人人都要惧怕三分的御行司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