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面容被月光照的莹白,皮肤表面的绒毛显得分明,整个人裹在遒劲的黑衣下,却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柔和气质。
就像他初次见到他,一身脏兮兮的,眸中却是清泉般的柔和,所以他想要收养他,培养他,让他被迫着没法反抗的承受那些他承受不起的压力,理解一些在他阅历外的一些东西。
他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孩一天天沉默,眼中的温和却是半分未少,留着它该有的赤诚。
于是他想办法让他进入留影派,听着探子报来的消息,知晓他越来越开朗,找回来属于少年人的那分活力,于是他开始了他真正的目的,即是为了后来蓄力,也是为了让行之眼中的那抹让他嫉妒的赤诚。
但是他败了,一败涂地。
他看着行之再次r.ì见沉默,整r.ì一语不发,死气沉沉,但眼中还是存留着他的热忱,好似提醒他终有了结的一天。
所以他直接让他去探访陈恪,也顺便见见那个梁松,他应该期盼良久的大师兄。
他看到行之无波无澜的眼中没有浮现任何光彩,连一丝该有的欣喜与得偿所愿都没有。
他有些不相信,却仍旧无可奈何。
清淡月光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丞相。”
江步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少年的面容,轻轻颔首:“如何了?”
行之低头看着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疾不徐道:“或许陈恪已经发现了我们隐藏的东西。”
江步青脸上露出一阵了然的微笑,声音却是淡淡的:“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见着行之缓缓起身来,行礼后退了三步,准备转身时,不知怎的,又开口道:“明天你去营中看着他们,就不用每天回来汇报了。”
行之的身形一震,而后再次行礼,表情不变道:“属下,遵命。”
行之慢慢的踏出那栋j.īng_致的雕栏玉砌的阁楼,布质的鞋底踩在厚重的木梯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却一下一下的迎着他的心跳。
渐渐铿锵。
他始终不甚明白江步青的意思,或者说对于他给出的命令,从不会去判断对错。有就去执行,没有就停留在暗处,r.ì夜潜伏,韬光养晦。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做了就是万劫不复,但是没有办法,曾经他答应过的,必须做到。
就算最后是非混淆。
就算后来千夫所指。
但好歹无愧于自己。
陈恪晃着一个小小的酒壶,时不时拿另一只手拨动上面的小小的流苏。
四面奇异的寂静着,虽是坐满了人,却是没人敢说话。
叶都统等人齐齐坐在下首,看着眼前的茶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恪微微抬眼看了看座下的人,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影,于是开口淡淡的带了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着急道:“赵均呢?”
不知道问的是谁,但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回答。
平r.ì里与赵均走的比较近的一个护卫汇报道:“报告将军,小将军与黄二牛一起下山围着山脚跑步去了。”
陈恪的眉心微微皱起,起了一点淡淡的纹路,他接着道:“围着山跑?多久去的?”
那个侍卫继续答道:“下去有两个时辰了,平r.ì里这个时间大抵也会回来了。”
陈恪微微点点头,道:“嗯,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静坐着等待赵均的归来。
就在一个时辰前,陈恪突然紧急召集他们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或者察觉了什么。
而当他们到了之后,就陪着陈恪在这有些潮s-hi的帐中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时辰,只偶尔听见他拍打流苏的声音。
而后陈恪却是开口问他们赵均在哪里。
当下就有人想说:将军您整天跟小将军在一起,他在哪里你不知道啊!
暗地里蹲守的梁松有些无语,心想:这是没了小赵均你就说不出了?!
结果他还真的不知道。
这其实不能够怪陈恪,他这几天因为护国军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这边他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至少得做到表面还是好的。
所以他其实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赵均了,更不要说最近赵均还和那个叫什么黄二牛的一个新兵蛋子臭味相投,大有桃园三结义的架势,见天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于是本来以为会开始正题的各位再次陷入沉默。
赵均喘着粗气赶过来时,陈恪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晃着手中的酒壶。
他掀了衣摆,正正经经的单膝跪下,气息不稳道:“将军。”
陈恪微微一摆手,示意他起来,待得赵均入座平稳气息后才开口悠悠说到:“叶都统。”
叶都统站起来,恭敬行礼,而后道:“将军。”
陈恪的头微微向右偏了偏,而后道:“请问叶都统能告诉我一下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将吗?”
叶盛愣了愣,而后才笑道:“将军这是何意?”
两个人都是爽直x_ing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话。有些不明白情况的将士面面相觑,明白情况的人都替这两个正在对峙的人捏了把汗。
这其中就包括赵均。
但他只为陈恪捏把汗。
老油条这种东西,从来不是职位高你就是,而是由着阅历撑起来的,不是他低估或者不信任陈恪,但说实话,就他了解看来,有时,陈恪真的落了叶盛一步。
老j-ian巨猾,陈恪只占了一样。
有时暗夜里忆及往昔,他觉得陈恪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可接近,反而有些亲切,或者说自来熟。他想要结j_iao的人,他都会自己主动去亲近。对于很多事情也愿意去坦诚或者说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