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均愣了愣,也不管这个场合是怎样的了,直接道:“是吗,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陈恪表示自己真的不想接话,但是他突然觉得这样有点好玩,起了些小心思,便道:“不就是你们吗?”
赵均:“……”不,我一定是上了一条贼船。
他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出来是有事情的,于是他故作轻蔑的看了一眼陈恪:“别说了,来吧。”
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陈恪笑笑,将自己的剑抽出来。他很少将自己的剑出鞘,很多时候是觉得没有必要,装回去太麻烦,有些时候是觉得背剑都麻烦,干脆只带着自己的那支匕首就好。
而这一次,他背着自己的剑,对着他不愿放弃的人出了鞘。
原因有很多,却又无法具体。
赵均看着陈恪不常出鞘的剑刃,眼中显出些许兴奋来。
但他自己不善于使剑,就算当时陈恪与林正他们尽心尽力的教了他许久,他也并没有学的多好,反而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更擅长一些。
就比如,他最近爱上的长矛。
赵均握了握手中的长矛,微微一夹马腹,就向着陈恪冲过去。
当赵均第很多次试图让陈恪配合他伤害他自己却发现陈恪就是不听他的的时候,他趁着风声较大,对陈恪道:“你干嘛?!”
陈恪转头深深的看他,看的赵均心里发毛,声音软了软:“干嘛?”
陈恪笑:“对自己好一点……我不想害你。”
赵均默了默,微微抿紧嘴角,侧身挡过陈恪的攻击,道:“别啊,我跟你说,就这么一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陈恪微微点头:“我知道的……”
就是因为他知道的,所以他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赵均脑袋里飞速旋转了一会儿,突然就懂了陈恪一直不愿意正面对上他的理由,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扰的他心烦意乱。
自己临时思考了下,在陈恪的一再防备下,一个假动作晃了一下陈恪的眼睛,自己再不着痕迹的迎着陈恪的剑锋上去。
陈恪那么明显的愣了两秒,而后看着赵均唇边小幅度的微笑印在微乱的红色中,心慌。
可再怎么样,他也只能飞快的将自己刺进赵均身体里的剑抽出来,任由飞溅出来的鲜血染红自己灰白色的衣衫。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看着赵均唇边的笑意,大脑一片混乱。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做出了他身为一个将军该有的反应。
他飞快的抬起手,将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赵均拉下马。
赵均感受到心脏旁的那丝凉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疼痛其实来的有些迟钝,或者说,很慢很慢,而当他真切感受到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溅了陈恪一身,有些红色的液体沾染了他的睫毛,压在眼皮上,有些辨不清楚陈恪的模样。他想:他应该是不会怪我的……
他还没有想完,就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力道将他拉下马,意识恍惚间,他仅仅来得及伸手扯下挂在陈恪腰间的玉令。
躺在地上朝上望,他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陈恪,忽然想:要是我死了怎么办,他的诺言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还,没来得及道别,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应该怎么办。
他想:完了,好像没有把握好位置啊。
视野渐渐变得狭窄下来,他听见耳边一直在抖动着,马蹄飞奔在他的耳边,带起一阵阵的震颤。
赵均站起来,看着跟自己以前幻想过的江南一样的烟雨朦胧的景色,有些迷茫。
四周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隔着一层又一层朦胧的雨滴,他选择抬脚踏出这一方小小的屋檐。
半亩屋檐,风雨可挡。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眼前被雨淋s-hi的树干,s-hi漉漉的,有些硌手,却又飘散着些树木独有的香味。
他还正沉浸在树木散发出的气味中的时候,一把伞将他站立的那方小小天地遮挡起来,而后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怎么在这里?”
他突然红了眼睛,转头看着身后执伞而立的男人。
那么熟悉却又那么久没见的人。
腰间的衣带随着江南的微风轻轻晃动着,带了些花香的味道。
他颤抖着解下自己身上常常带着的那条衣带,本来暗红的颜色因为被洗过很多遍后已经有些变了,他抖着手将衣带系在来人的衣带上,而后看着自己系上去的那条衣带与原来的衣带渐渐重合,他眼中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伸手抱住眼前人,声音哽咽:“爹。”
那么久没见的人,那么多全身心的依赖。
赵湾撑伞的动作没变,只是抬了那只空余的手拍了拍赵均有些被雨淋s-hi的背,轻轻道:“别哭。”
赵均完全停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在赵湾怀里抽抽搭搭的哭,一边磕磕绊绊的道:“我不想去了……”
赵湾只是轻轻的有节奏的拍着赵均的背,等着赵均自己发泄出来。
赵均擦了擦眼泪,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这条衣带你还记得吗?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后来我把它留下来了,后来,我带着它遇见了一个叫做陈恪的人,他很好,我想帮他……他还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虽然我自己学艺不j.īng_,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什么……后来我知道他压抑着的一些事情,我就想要帮他,可是我做了,但是我后悔了。我害怕离开他,害怕在自己还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赵均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明显低了下来,情绪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