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婉琬抿唇一笑,心想大哥说的不错。这些年,大哥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疼爱着自己。
“大哥,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施婉琬跟施琅云算是最熟悉的了,说话向来也不爱绕太多圈子。既然事关命格一事,想必应该算是大事。若是爹知道了,大哥没道理会不知情。
施琅云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哀怨道:“妹妹啊,你就不能哄哄大哥吗?一来找我就是来问事的。好歹大哥现在也算是在你家做客啊。”
施婉琬的眉梢挑了挑,对于大哥这样的伎俩,已经不是头一回遇到了。虽然命格一事颇为严肃,但是见到施琅云这个样子,施婉琬再心急火燎的情绪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舒缓。
“大哥。”施婉琬放软了声音又拖长了尾音,这是对施琅云的必杀技。从小就冷冷清清,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妹妹忽然对着自己撒娇,施琅云刚才自己在幽怨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婉琬,你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大哥知道的,绝对不会隐瞒你。”
见大哥爽快地开口,施婉琬眼角含笑。
“大哥,你可还记得,当初夫君抢到了绣球,此后爹便让管家将她的生辰八字给取了过来。”
施琅云想了想,又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眼施婉琬,这才说道:“是,爹是拿走了褚玉瑭的生辰。因为当时,爹最后一丝期望,就是希望你们的八字不合,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这门婚事给推了。”
施琅云似笑非笑,似乎还在回忆着施起然当时失望的表情。
施婉琬没料到竟还有这么一回事,望着大哥,说:“还有此事?我倒是从未听说过。爹也从来不曾提过。”
施婉琬知道在成亲以前爹想要阻止她的心意。为此施起然也曾搬出过不少理由,但是这一条,是从来没有说起的。
“那是因为这一条啊,非但不能成为阻止你的理由,相反还会促成你们的好事。”施琅云爽朗地笑起来。
施婉琬好奇,噢了一声。似乎对大哥说起的这个话题有些兴趣。
“原本爹也没料到,那褚玉瑭的命格如此奇妙。最初测算的人说太深了,看不太透。爹不放心,特意去了弘愿寺,请住持给算的。这不算不打紧,一算呐,那褚玉瑭的命格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跟你却是万分匹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命里难寻啊!连住持都惊叹不已。”
施婉琬这下是真有些惊了。
“所以,爹就不再阻止我们的婚事了?而且还十分迅速地替我们办了成亲仪式。”
施琅云脸上的笑容慢慢停了下来,他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啊,你也知道,在你还很小的时候,爹就替你计划好了今后的路,尤其是这姻缘。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原来的路是走不通了。但是褚玉瑭的命格与你配得如此之好,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就能欣慰一些。”
施婉琬平静地听着。每回提起自己的姻缘,似乎永远都绕不过太子妃这个话题。仿佛从她出生,就注定了要做太子妃。如今做不成,反倒成了所有人眼中,自己的遗憾。但是却偏偏没有人相信,她施婉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做什么太子妃!
“大哥,你也知道,宫中的生活,未必就适合我。”
施琅云也明白妹妹这个- xing -格,真要入了宫,哪怕在东宫的地位稳如磐石,也会过得异常辛苦。只不过,官宦之家的子女,婚姻大事,并不完全是自己的意愿,更多的,是要替家族维护争取势力和利益。若是施婉琬入宫做了太子妃,对于丞相府,对于整个施家一族,都是无上荣光。
“宫里的生活,其实谁都不好过。可不是依旧有人前赴后继地想要进去吗?自从你患病无法参选太子妃后,京城中那些符合条件的女子,哪个不是争先恐后,明里暗里地相争。她们背后的家族几乎都是倾尽全力地想要将她们送进去,哪怕到最后只是个侧妃都好。唯独丞相府,好似成了众人的笑话。”
施婉琬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大哥说的这些话,她都明白。她也知道爹和大哥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入选东宫,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只不过当她患病,整日长时间昏睡,府里自然也没人敢再对她说些什么,更不用提指责了。
然而现在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姻缘。时过境迁,施琅云才将这番话直白地说了出来。
“大哥,你会怪我吗?怪我没能为家族出一份力。”施婉琬幽幽发问。
施琅云侧过脸,望着妹妹,不明白施婉琬怎么会这么想。
“婉琬,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就算你当不成太子妃,大哥也只是替你遗憾惋惜,又怎么会怪你呢?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施婉琬的口气却轻松不起来。
“那大哥,爹呢?爹会怪我吗?毕竟他期待这一日,期待了很久。况且,家族里给他的压力,也不会小吧。”
施婉琬装病之前,也曾做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她曾经试图说服自己,像许许多多其他的大臣之女一样,入宫为自己家族贡献一份力量。然而她却做不到,她承认自己心底的自私,她仍然无法坦然为这样的事情牺牲自己。她宁可在丞相府孤老一生,也不愿被困在那静谧的皇城里耗尽心血。
施琅云默默叹息。女儿落选,身为丞相的施起然受到的关注和压力自然不会小,但这份压力,若是让施婉琬来承受,恐怕她这样脆弱的病体,早就香消玉殒了。比起女儿的生命,施起然还是更在意施婉琬能不能活下去。
“婉琬,这点你不用担心,更不用内疚。如果是你命中注定了与东宫无缘,说不定这褚玉瑭真是上天派来的。你瞧,成亲以后,你的病也渐渐好了,这心情也慢慢开朗了。”施琅云安慰着施婉琬,生怕自己的语气不当,让娇弱的妹妹生出心结。
“难怪,爹对夫君的表现如此在意。恐怕,是因为他对夫君的期望甚高。”现在,施婉琬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爹对他们婚事的态度接受得这么快,也知道为何爹跟大哥总是盯着褚玉瑭如何对待自己。
“婉琬,你放心,就算是在江南,也没有人敢动你。你别怕,爹在江南已经安排了人手,等大哥回去后,就都留给你,听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