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袁毅真心不错,挺好一小伙子,你就给他个机会嘛。”
“你不滚我滚。”蔡菜站起来就要走。
“别别别,”安盈一把拉住她。
隔壁桌有两个男人,一直暗戳戳地打望着这边,眼神轻佻,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吹两声口哨,以示威风。
“你瞧这种,”安盈朝两男努了努嘴,“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袁毅跟他们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坟里。”
“人和虫还是不能比的。”蔡菜说。
“所以啊!现在有个现成的人在你面前,你不好好珍惜,回头又得在虫堆里去翻翻,那多累啊!”
“我不需要找人。”
“是是是,你漂亮,你不找人,人找你,但万一找你的是条虫呢?”
“我喜欢花。”蔡菜突然冒了句。
“啥玩意儿?”安盈没听懂。
“没什么,”蔡菜苦笑一声,“总之别惦记我了成么?我喜欢一个人。”
“谁?”
“你……妹。”蔡菜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一口就闷了。
这时,安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李学长吧?”
“……”蔡菜真想一口唾沫淹死她。
“哇哦!”安盈发出一声惊叹。
蔡菜满头黑线。
什么李学长,不过是高中时为了掩饰自己的- xing -向而故意杜撰的一个暗恋对象而已。那时候整天与安盈腻在一起,多多少少总会流露出一些旖旎的情绪,为了避免被发现,只好随便找了个大众情人来各种仰慕,以掩人耳目。
安盈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蔡菜好专一,都那么久了还喜欢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于是她缓缓倒上两杯酒,冲蔡菜语重心长地说:“菜菜啊,初恋这种东西,错过了就别想了,那只是少女们情窦初开时的青春悸动,只要条件合适,时机恰当,谁都可以。”
“什么叫谁都可以,我才没你那么饥不择食。”蔡菜忍不住反驳道。
“我怎么了,我起码跟人牵过小手打过啵,你呢?人家压根儿不知道你喜欢他!先甭说你这么怂敢不敢表白,就算敢,现在也晚了,人家说不定都有对象了。”
“……”好,好,好一只乌鸦。
“早干嘛去了?”安盈半眯着眼睛,戏谑地看着她。
早干嘛去了?蔡菜呵呵一笑。
这一刻,她又想起许多事。想起当年她多么狂热多么执着;想起通宵达旦在校园网上捕捉一切关于她的风声;想起她的手机铃声还是伤信和1874;想起曾写下一张又一张小纸条,藏在一本又一本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她喜欢的书里,再偷偷还回去;想起她给她画的简笔;想起演唱会,眩目的灯光舞台,她在场内看陈奕迅,她在场外看她。
全是曾经,忘不掉的过去,全是偷偷,又摸摸。
她不知道,她也未说。
早在许多年前她便已将回忆掩埋,但蔡菜拒绝在墓碑上刻下“love”,也拒绝在棺盖上洒下尘土。躁动不安的青春,where ha/ve all the years gone?
好在,尘归尘,土归土,这一切终究是过去了,不管3年还是6年,不管10年还是更久,即便她喜欢过,即便如今仍然喜欢。
……
两瓶江小白下肚,烤蹄也吃了5,6个,两人都有些醺了。
“我想买套房子。”
是安盈的声音。
蔡菜顿了顿,然后继续喝酒。
“看了个小套二,在龙泉,56平的,朝南,有个超大的阳台,采光特别好……”
“多少钱?”蔡菜问。
“60万。”
“不便宜。”
“又不用全款,我们是首套房,首付3成,加上税那些,前期只要20万。”
“装修呢?”
“基装3万搞定,家具就先买床和沙发,家电先买厨房里的,烟机灶具冰箱,2万就够,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添置。”
25万……
安盈家里并不富裕,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在红花小区有套老房子,单位分的。她爸爸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妈妈有轻度抑郁症,经常整宿整宿地失眠。
“首付我打算和穆辰一人一半,我这儿有3万,再找我妈拿10万。”安盈说。
“你妈说那10万是给你的嫁妆。”
“我的嫁妆我做主。”
“可你们还没有结婚。”
“买房当然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穆辰也可以拿他家的聘礼来给首付啊!”
蔡菜心里咯噔一下。
结婚……吗……
“那你问过穆辰吗?”
“当然。”
第五大道的路灯通天亮,金黄色的光影打在安盈脸上,blingbling的,特别闪亮。反观蔡菜,坐在她对面,被暗影笼罩在光线的另一端,- yin -雾雾的,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隔壁桌那两条虫的猪蹄早吃完了,这会儿正一口一口地呷着啤酒,像是在等待什么。
“要是他拿不出13万呢?”蔡菜又问。
“怎么可能?”
“你知道他家条件的,万一他爸妈没给他准备那么多钱怎么办?”
安盈并没有沉默很久,想必她也考虑过这种情况。
“那就去借。”
穆辰的家在简阳农村,他是独子,家里拼了命地耕田喂猪养鸡鸭,好不容易才供他读完大学。他大学读的行政专业,毕业时被分到一个物流基地做后勤,管理职工宿舍。这个岗位待遇不高,但包吃包住,所以生活负重并不算大。他每月会给父母寄些零花钱回去,不多,千儿八百的,剩下的就用来支付平日里和安盈的零碎花销,还能有些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