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忍才开了口又连忙住嘴。
“忍,叫我哥哥就可以了。”男人优雅的笑了。那神情,就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正好是春天。
“忍,我们去看爸爸吧!”
妈妈对年方四岁的忍说道,还说要带着忍到离家好远好远的地方去旅行。
忍一听到要和鲜少在家陪伴自己的妈妈一起出门,简直高兴得不得了。不管是搭电车也好,妈妈牵着自己的小手也好,或是妈妈从车站的商店中买来的糖果,每一件事都让忍小小的心灵中洋溢着喜悦。
虽然忍平常也喜欢调皮捣蛋,但是为了得到不常在身边照料自己的关心,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当个乖宝宝。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是一栋好大的房子。还是个小孩子的忍,在进入气派堂皇的房子里时,还不禁紧张起来。
“忍,要乖喔!记得当个乖孩子!”
妈妈口中的乖孩子,就是要乖乖的不说话,温驯的坐在一旁听话的意思。
忍只好猛点头,爬上松软的大沙发椅上,像只小猫似的温顺的正襟危坐着。
这时,一个女人出现了。女人和母亲之间,像是为了什么事情在争论不休。
忍一心记着妈妈吩咐自己要当个乖孩子的话语,沉默的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女人和母亲的争吵越演越烈,后来,女人几乎要歇斯底里的发起狂来,妈妈也不甘示弱的怒吼反击。才四岁的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害怕,但也只能尽力当个乖宝宝,不要惹妈妈生气。
忍一边喝着端来的果汁,心里一边想着希望能早点回家的事。
有时,女人的眼神会冷不防的向自己瞟过来,让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反正这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总不能老是跟着我吧!既然是他的种,他也应该负起责任!”妈妈撂下这句话,就愤然起身。
忍一看到妈妈站起来,也连忙从大沙发椅上爬下来,准备跟着妈妈回家。
年幼的忍害怕自己会被妈妈丢下,在后面卖力跑着,想要追上大步走在前面的妈妈。
在玄关处,妈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抓住忍的肩膀。
“没关系的,忍。不要害怕,这里有你爸爸在……因为忍一直都是跟着妈妈住,所以现在要换成跟爸爸住才可以喔!好不好?乖,要听话喔!”
“为什么?为什么嘛!”虽然忍怕挨骂,但还是不顾一切的问。
“也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就好啦!当乖宝宝喔!嗯?”
“不要!”
忍死命的抓住妈妈不放,却被妈妈用手一把推开。
“妈妈……”忍跌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
妈妈却立刻打开厚重的门扉,头也不回的踏着急促步伐离去。
“妈妈!等我!不要丢下我……妈妈!我会当好孩子!我会好乖好乖!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妈……
妈……“
忍边放声哭号着边奔向门边,但在眼前,只有紧闭着的笨重大门。忍这才发现妈妈早已消失身影,离自己而去。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不要!”
任忍如何呼天抢地的哭泣,也不能打开这扇门,更无法唤回遗弃自己的妈妈。
“妈……妈……妈妈……”
用冰冷大理石砌成的玄关,传来一股寒气,直达忍的心扉。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却令人感到冰寒刺骨。
这一幕,就是忍对自己的原生家庭的最初记忆。
之后,忍被带到一开始和母亲一起进来的房间里,一个人呆坐着。
和母亲发生争执的女人再也不曾出现过。只有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仆进来,帮忍把和干的果汁重新换一杯而已。
忍始终独自在空旷的屋里默默哭泣着。
天色渐暗,暮露渐浓,窗外就要黑得看不见外头的景致了。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烹调菜肴的香味。忍早已哭得精疲力竭,饿得饥肠辘辘。
今天,除了不到中午的时候吃过一个汉堡以外,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因此忍感到格外饥饿疲乏。
平常这个时候,一向都是忍的点心时间。
像是有点哭过头了,忍的喉头隐隐约约的痛了起来,声音也转为沙哑无力。
双手因为不住揉擦眼睛的缘故,变得又黏又湿。
“妈……”
忍一个人被丢在陌生的房子里,独自哭泣的过了好几个小时。
此时,被抛弃的惊恐已经随着泪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悲怆阵阵袭来。
“妈妈……不要!妈……妈……”忍的心里纠结着,无法了解为什么自己极力讨好妈妈,做个乖孩子,但还是终究难逃被丢弃的命运。
经历了这几个小时的折腾,忍才知道不管怎么用力呼号,也不能让妈妈回心转意。
但是,一想到被妈妈丢弃的现实如此残酷,忍的眼泪依然不住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