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女孩子见了虫子老鼠这些东西,总要呀呀叫两声,然后惊慌的跑开,更脆弱的,直接崩出眼泪来。
林含子不同,她曾经抓着爬行的毛虫扔到那个总是揪她辫子的小胖身上,吓的小胖落荒而逃。
有时家里来了蟑螂了,就会守在一旁等着,然后趁其不备时,啪一下,脚踩上去了。
林含子没被什么击倒过,直到她初一那年来了初潮。
一向打针都咧开了嘴笑的林含子愣是被痛经折磨的躺在床上一天才缓过来。
从那之后,林含子开始对一样东西有了畏惧之心,那东西学名为痛经。
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是林含子最抑郁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肯说。
她就算乖乖躺在床上也痛,肚子里就跟被强塞了根搅拌棒一样,上下左右乱搅一通,疼的她恨不得立刻拿把刀把自己捅死了结好了。
林含子的痛是在经期来的第一天。
真正的经痛来临之前总要先给她一个重击,像是在提醒她,女人,爷我来了,快些准备好伺候着爷。重击过后肚子会消停一点时间,虽然会时不时阵痛几下,但也不会到要了老命的地步。但差不多半小时之后,她面临的就是真正的地狱了。
……
此刻的痛意还可以忍,但身体已经自动发出了信号,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嘴唇开始泛白。
林含子忍着肚子里时不时找几下存在感的痛意,蹙着眉把手放在肚子上揉搓,想要减缓一些痛意。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熬过这五分钟后她只要平安走回寝室就可以躺到床上了。
但今天她明显感觉到痛意较之前的更加强烈,估计是昨晚吃了烧烤的原因。
是周岸先发现了林含子的异样。
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周岸收回了趴在徐子微桌上的身子,打算收拾一下东西等待下课。
视线一转就看见了整个头趴在桌子上的林含子,皱着眉,紧咬着的唇已经变成了毫无血色的苍白,脸上布满了细汗,整个人看起来跟生了大病一样,虚弱的很。
“女神,你怎么了。”
周岸差点吓坏,赶紧凑过来想摸摸她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听见他话的陆鸣早就转了身子过来,一巴掌拍开周岸的手,一脸凶样,“手给我安分点。”
然后换了神色担心的看着她,低头在她脑袋边上温柔的问她,“你怎么了。”
林含子痛的连头都不想动,话也不想说,干脆闭上了眼睛。
徐子微看见了她桌子底下捂在肚子前的手,立马就明白了林含子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先是打发走前面两个不停询问的男生,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问她,“很痛吗?要不要给你买药?要的话你就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后林含子没动,徐子微又说,“就要下课了,我等下背你回去,给你泡点红糖水。”
林含子一下子睁开了眼,使力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徐子微看懂了她的嘴形,一脸严肃的拒绝她,“你这样子还怎么走得动,放心,我力气大的很,可以把你背回去。”
林含子觉得痛意少了些,慢慢从桌上抬起头,然后轻轻开口拒绝她的好意,“真不用了,我可以的,我现在还不会那么痛,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尽管身子虚弱,仍然态度坚决的很,一脸的顽强。
徐子微见她这样,只能叹了口气,顺了她的意,“那你别逞强,我下课后先去开个短会,如果你发现走不了你就在这等我,我等下回来背你回去。”
“放心,我可以的。”
陆鸣虽转过了头,耳朵却还尖着,两人小声的谈话被他全数听到了耳朵里。
……
铃声响起,老师一说下课,班里的人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徐子微走前最后问了林含子一遍,得到她一样的回答后只能搭着周岸的肩走出了教室。
周岸也是体育委员,两人正要一起去开会。
陆鸣拿了书,从座位上起了身,低头看着又趴回桌子上的林含子,再次问她,“需要我送你回寝室吗?”
林含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冷淡的样子也没有了,一副虚弱到让人想揉进怀里疼爱的样子,“不用,谢谢。”
陆鸣点点头,不再坚持,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很快就空了,林含子又感觉到了痛意,想着趴在桌子上再休息一会儿,等下痛意舒缓了就一鼓作气的走回去躺床上。
许为清收拾好了东西,拿着手里的垃圾往教室的后面走去,瞥见趴在桌子上只有后脑勺朝上的林含子,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把垃圾扔了,走出了教室。
林含子趴着脑袋,这次痛意已经强烈到她觉得自己一点能用的力气都没有了。
教室里很安静,看来大家都走光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今天就痛死在这。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有阵声音突然从她头顶响起,她脑子昏沉沉的,只能依稀听见那人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叫她的人是谁,她现在已经痛的没法辨认出对方。
但还是挤出了一丝力气,努力抬起头想要告诉对方自己没事。
她向来这样,不会把脆弱展现在外人面前。
虽然外表是一副脆弱的模样,骨子里却硬的很。除非逼不得已,她不会轻易依靠别人。
但抬头看见对方样子的那一刻她什么逞强的念头都没了,她觉得自己坚强的外壳在那一瞬间就被轻易击碎,她甚至觉得她的泪腺在那一刻变的格外发达,因为她可以感觉到有两行清泪从自己的眼眶里落下。
明明在别人面前可以忍着说还好,可以忍耐。
但面前人一站到她面前,她突然觉得很委屈,恨不得把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她面前。
所有的逞强都消失不见,她一下子软了骨头展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