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的神情现在更趋向于麻木,不同于之前的歇斯底里,愤怒绝望,现在的他,眼里什么也看不见,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了,李澜光毫不怀疑,现在的夏言,甚至连他自己的命都毫不在意。
夏言进屋来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李澜光有意想转移话题,他四下忘了忘,看见电视柜旁的玻璃橱窗里放着一盏花灯,白兔形状,看着很是可爱,便走了过去,试图伸手把它拿出来,还对着夏言说道:“这灯挺不错的哈。”
不等他伸手拿那盏灯,从进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夏言突然吼了一句:“你别动它!”
吓得李澜光一下就缩回了手,摸了摸头,讪讪的笑道:“不动不动。”
夏言走过去,小心的拿起花灯,用袖子擦了擦,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直以来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温情的东西。
夏言一边沙哑着嗓子说道:“你别动它,这是他送我的。”
一边小心的把花灯捧在手上,一副生怕灯碎了的模样。
李澜光站在那里,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就是好奇,能让夏言如此牵肠挂肚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良久,李澜光才扯了扯夏言的衣袖,“不然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刚刚去买了吃的,你一直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过了许久不见夏言回应,感觉到夏言在微微发抖,他这才察觉到不对。
夏言在哭,那种压抑到极致的哭,仿佛在寒冬中失去了母兽的幼兽,冰天雪地里,努力的把身体靠向早已凉透了的母兽,却无法感受到一点温暖,只得靠着母兽的尸体呜咽。
旁的人,即使与其毫无关系,也能深刻感受到这种呜咽里暗藏的绝望与痛苦。
那是他从小仰望着的夏言!那是从来高高在上的夏言!那是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夏言!他怎么会哭?他怎么能哭!
那一刻,李澜光似乎也因为夏言的悲伤而悲伤,因为夏言的绝望而绝望,那眼泪似乎有着灼热的温度,让李澜光也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李澜光才意识到不能再让夏言这样下去,于是他拉着夏言,试图让夏言坐在沙发上去。
但不等他拉,夏言向前一倾,整个人向前倒去,李澜光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死死拉着夏言,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这才没有让他晕倒在地上。
看着夏言惨白的脸庞,李澜光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夏言送去医院。
只是李澜光如何也掰不开夏言拿着花灯的那只手,也只能随他去了。
夏言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还拽着花灯,另一只手打着点滴,他看见李澜光坐在那里睡着了,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拔了吊针,打算走了。
他的动静惊醒了李澜光,李澜光立马急了,拦着他道:“你干嘛呢?这点滴还没吊完呢!医生说你是悲伤过度,加之疲劳过度才晕倒的,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吗?”
夏言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我想回去了。”
其实夏言只是想回到曾经有过苏可追的地方,似乎那里还残留着苏可追身上的梅花香。
他想苏可追,他真的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但是他找不到他,哪里也没有苏可追的影子。
绝望蚕食着夏言的理智,他的大脑根本不能运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随心而为。
李澜光拉着夏言还欲再劝,突然病房的门打开了。
李澜光看着来人,松了一口气,对着门边的人说道:“真人,您快劝劝夏言,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听到李澜光的话,夏言猛得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元虚。
然后双目瞬间亮了起来,他觉得元虚一定知道苏可追的下落。
因此他想也不想,快步就朝元虚走去,结果因为一直没吃饭,加上心情大起大落,竟然一时脚下发虚,眼看就要倒下去,元虚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嘴上还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乖徒儿哟,为师就出去这么短的时间,你看看你把自己作成什么鬼样子了?果然啊,没有为师坐镇,你还是差点火候啊。”边说边摸了摸胡子。
夏言顾不得和元虚贫,只是抬起眼,眼巴巴的看着元虚。
元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着李澜光道:“澜澜去给夏言买点吃的吧。”
李澜光知道夏言和元虚有事情要说,也不好打扰,只是用颇为抱怨的语气说道:“真人不要叫我澜澜,跟个姑娘似的。”
元虚摸了摸胡子,调笑道:“澜澜多好听啊,多适合你,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名字吗?”
李澜光:……
想他一米八几的壮汉,被赋予这么女x_ing化的名字,他就欲哭无泪,鬼知道他小时候为什么还喜欢这名字!
但他也知道,他是掰不过夏言这个老不正经的师父的,只好默默受了,转头下去买几个人的午饭去了。
等到李澜光一走,夏言朝着元虚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师父,数十年,徒儿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求师父告知徒儿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