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血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往地下掉。
像是曾经开在心上的花。
苏可追突然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液,他愣愣得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又看向摇摇欲坠的夏言。
苏可追眼睛里的黑气似乎淡了些。
“清商”苏可追颤抖着声音开口。
夏言朝他递出一个微笑,又向着他走了几步。
“你不要过来!走!快走!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商陆,倘若你难受,倘若你想杀人,那便杀了我,好不好?”
“不,不要。”苏可追抱着头,不断后退。
突然,苏可追抬起手,拿着刀,狠狠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不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声音凄厉,像是要划破这漆黑的天幕。
夏言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着苏可追。
他觉得他的天好像塌了,世界黑暗得不像话。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他拼命得捂住苏可追的伤口,企图让苏可追的血液不要这么快流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血液依旧不停的从苏可追身上,嘴里涌出来。
苏可追吃力的抬手拂去夏言脸上的泪水,“清商,不要哭,来世,来世早点遇见,好不好?”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手也已经无力再抬起。
夏言一把抓住苏可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这儿,不管这一世,还是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把它放在你这儿,好不好?”
“好”呢喃着,苏可追终是闭上了眼睛。
“啊!”夏言死死抱着苏可追的身体,头埋在苏可追的颈间,号啕大哭。
“商陆,你不要怕,黄泉那么冷,我陪着你走,我陪着你。”声音几近疯魔。
夏言渐渐的没了眼泪,直到苏可追身体逐渐变冷,夏言依旧死死抱着他,他好像傻了。
漫天火光里,他像是一尊自古以来便屹立于此的雕像,又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再没有活人的样子了。
苏可追的血流干了,混合着夏言的血,在二人的身下,像是汇聚成了一条小河。
夏言的天,塌了。
即使作为一个看客,即使知道这一幕已经过去千年,但绝望依旧瞬间将夏言吞噬。
他的心痛得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好似被人生生挖开了一个大洞。
他看着苏可追死在眼前,他毫无办法,这种绝望感铺天盖地朝他涌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呼吸。
这一瞬间,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捅穿了心脏的人。
苏可追会死,单单这一个认知,已经足以将他撕成碎片,让他的世界全面崩塌。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颤抖地跪在地上,伸出手想碰碰苏可追的脸,可依旧碰不到,但他还是执着得想要碰到苏可追,他一遍又一遍的从苏可追身体里穿过去。
他躬起身体,蜷缩在地上,似乎这样他的心脏便不会疼痛得这般厉害,就能缓解这般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的心好像痛得也已经麻木了,他面无表情的跪在千年前的夏言和苏可追身边,执着的想要为躺在夏言怀里的人挡去一些寒风。
他也像是石化了,变成了一道绵延万里的古城墙,好像这样,便能抵御刺骨的严寒。
风好冷,夜好黑。
未来还好长。
可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毫无意义。
突然,镜中世界开始摇摇欲坠,夏言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可再次睁眼,回顾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在医院里。
夏言在镜中世界快进似的度过了二十多年,其实在现实中,也不过才一两个小时。
夏言侧身躺着,眼泪无声的落下,他躬身揪着自己心脏处的衣服,手指关节都被揪得发白,然后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
元虚似乎早有所预料,从怀里掏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夏言嘴里。
良久,夏言才哑着声音开口问道:“苏可追为何会入魔?又是何人让他入魔?为什么要让他杀那么多人?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才让苏可追成了如今这样?”
夏言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元虚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回尘镜认主,我法力低微,控制不了它,能让它显示这么多前因已是不易。”
“认主?师父,你又到底是什么人?苏可追的师父又是什么人?你们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元虚正待答话,突然手指飞快的掐动,开口道:“苏可追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们要立刻赶过去。”
夏言一听这话,心脏似乎都停掉了,立刻翻身起来。
他绝不会,绝不会再次让千年前的事情发生!
他输不起,失去苏可追,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