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中箭无血,已与“尸”无异,肉体凡胎又岂是“尸”的对手?
就在撤军战鼓敲响之时,从天上骤然飞落一只飞鹰,猛地抓住了燕临秀的双肩,带着她飞上了天幕。
燕临秀凶狠地抬手欲杀鹰儿,却被鹰儿另一只爪上抓着的薛忘雪紧紧扯住了手。
燕临秀眸底的红光一闪即逝,鲜血便从她的伤处喷涌而出,剧痛让她暂时回过神来,她急呼道:“快走……我……快控制不住它了……”脸上的血纹渐渐消逝,又慢慢爬了上了脸,伤处的鲜血流速也开始减缓。
“我哪儿也不去!临秀……”薛忘雪猛烈地摇头,她看着眼前又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心中满满的怨愤全部被心痛一扫盖过,她哑声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变成这样?”
“玲珑……快走……我是真的控制不住它了……”燕临秀的手突然反扣住薛忘雪的手,骤然用力,又骤然颤然松开。
薛忘雪不知道她为何唤自己玲珑,可她知道,若是此时不管燕临秀,日后她必定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伸出手去,轻柔无比地抚上了燕临秀的脸,柔声道:“临秀,别怕伤害我,我哪里也不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把你医好……”
“玲珑……玲珑……”燕临秀眼眶一红,只觉得有些惘然,眼前人说话的语气与神色,像玲珑,又不像玲珑。
她是忘雪么?
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却又被燕临秀很快否决了。
她分明安排了鹰儿将薛忘雪安然送到临安城,她吩咐鹰儿送完之后,再去西郊将玲珑带来会合。
当日在淮阳城头,薛忘雪恨她怨她的眼神是那般炽烈,她又怎会对她说出“我哪儿也不去!”这样的话?
燕临秀心绪纷杂,这一霎少了杀人的意念,身体中的煞气终是渐渐散去。
耳垂上的白骨修罗戒血色流光渐渐隐没,失去了这修罗之力,燕临秀身上的伤口又再次涌出鲜血来,痛得她忍不住接连倒吸了好几口气。
鹰儿听得心痛,在天空中发出一声长啸。
燕临秀忍痛挑眉,咧嘴笑道:“我虽然……食言过……忘雪……可……可我却不会食言你这只鸟儿……等我……等我好些了……我便……便给你打块野猪肉……让你……让你好好吃一顿!”
薛忘雪欲言又止,本想问清楚,玲珑是谁?可她又想,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治好燕临秀的伤,索- xing -便默然不语。
燕临秀斜眼瞥见了薛忘雪脸上的迟疑之色,她歉声道:“方才……我还以为……你就是忘雪……”说着,她又看了看薛忘雪手腕上的红印子,“还好……你很像她……不然……你这手……咳咳……只怕要被我折了……”
很像?
薛忘雪瞬间反应过来。要说这世上有谁像她,只有一人——当初的叶桓皇妃,那个传说中很像自己的女人。
原来她叫玲珑……这些日子都是她陪着临秀么?
心头有些微酸,薛忘雪微微蹙眉,她是介意有这样一个女子陪着她,却也庆幸,因为那个女子像她,所以才能帮燕临秀压制住体内的魔- xing -。
燕临秀轻叹一声,她知道她说的话对玲珑来说,无异是拿把刀子在她心上割上一刀。
这世间本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做一个替身。
偏偏,燕临秀就让玉奴做了这样一个人。
少些温柔,玉奴便会少些沉沦,多些伤害,总有一日玉奴可以真的放下。
薄情,对玉奴或许好一些。
燕临秀忍住了想去安慰她的话,冷冷道:“鹰儿,下去,去那儿——”燕临秀有些虚弱地指向了远处的密林,“那儿有个山洞……我要在那儿养伤……”
鹰儿仰头一啸,便顺从地带着两人飞了下去,终是隐没在了密林深处。
与此同时,临安西郊。
远方的天幕一片血红,战鼓声渐渐小去,玉奴本来悬着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她站在半山亭中远远眺望临安城的轮廓,并没有出现她最害怕的乱军攻城的那一幕,她知道,这一次,燕临秀定是又一次力挽狂澜。
只是……
玉奴紧紧揪紧领口,她又害怕了起来——她见过太多次燕临秀魔化的瞬间,这个时候若是她还不及时赶到燕临秀的身边,她害怕,怕再也看不见她了!
“公子……”
“那边好像有人!”
玉奴的身影才动了一下,便听见亭后的小道上响起了一声惊呼。
玉奴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到亭外的树后,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数十名叛军小兵瞬间将半山亭围了起来,当看清楚了亭中的玉奴原来是个生得极为标志的美人,其中的几名不禁笑道:“刚才被那个不是人的家伙吓了个半死,正好,用这个小娘们压压惊,兄弟们,按住她!”
“你们倒是上来试试!”玉奴挑眉厉喝一声。
叛军小兵大笑道:“呦!这- xing -子小爷喜欢!兄弟们,上!”
很快地,这几名叛军就知道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女人。
玉奴是海枭少主鱼沧云派去叶桓身边的暗子,她又岂是不会武功之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几人便被玉奴打趴在了地上,不断哀呼。
半山亭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山中撤军的叛军大军,玉奴沿着小道才跑到半途,便被密密麻麻的叛军给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