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突然,远处响起了两声战鼓声。
沈之淮勒马循声看去,只瞧见两座小山丘之间,林立着数千面焚世军战旗。而战旗之前,晏歌一枪一马独立终将士之前,她微微抬手,示意鼓手莫要再敲战鼓,冷冷地看向了沈之淮,凛声道,:“叛贼,穿上这身黄袍,是赶着去黄泉路么?”
沈之淮急呼道:“列阵,备战!”
“诺!”霸军齐声高喝,瞬间列阵以待。
沈之淮快速地判断了敌我之间的实力,他怎么算都觉得晏歌只来了最多万人,可他带来的足有十万兵马,以一敌十,焚世军还没有这种本事!
“晏歌,你才是来送死的吧?”沈之淮镇静了下来,他的手按在了佩剑上,“既然你想来送死,那朕也只有收下了!”
“噌!”
沈之淮拔出了长剑,指向了晏歌,“前军突击,谁能拿下晏歌人头,朕封他为王!”
“你就这点本事……”晏歌凉凉地嘲讽了一句,她微微挥手,“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话音刚落,勒紧了缰绳,单人独骑,迎战沈之淮的千人前军。
千人前军好似一阵铺天而来的巨浪,晏歌一骑银甲红袍杀入阵中,就好像是一颗珍珠落入了黑水之中,只微微溅起了些许血花,便已被团团围住,断了所有的生路。
沈之淮的心蓦地一凉,只觉得晏歌这样的送死之举,实在是难以猜透,他极目看向晏歌身后整齐列阵的焚世军将士,每一个都死死咬牙,想要上前救援主帅,可最终都没有一人敢往前妄动一步。
若不是晏歌下了军令,这些将士怎会忍耐如斯?
“这个死丫头到底想做什么?”沈之淮只觉忐忑,他勒马转身看了一圈左右两侧及身后,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
“杀!”
晏歌在千人阵中冲杀勇悍,一人冲入敌阵,以一敌千,就这眨眼的功夫,近身晏歌附近的霸军将士已死伤数十人。
“是……是那个不是人的白发公子!”突然,前军中有人急呼了一声。
沈之淮急忙在视线之中找寻燕临秀的所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敌阵之前——不知那个垂着脑袋的白发公子是何时走出来的,此时低垂着脑袋,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晏歌,每走一下,便有一股让人骇然的气息,让人从心里害怕他的身影。
“回……都给朕回来!护驾!”沈之淮忽地有些舌头打结,凭一己之力便能重创海枭战舰精锐,凭一己之力便能扭转火牛冲阵的攻势,他不得不承认,再看见燕临秀出现在此,他打从心眼儿里都是犯怵的。
眼尖瞄见“燕临秀”出现的霸军哪里敢恋战,纷纷退了回来,就像是退潮一般,偶有几点零星的浪花,被晏歌一一解决在了原处。
晏歌徐徐抹去了脸颊上的血渍,她扬起脸来,对着沈之淮挑眉笑道:“沈远,你以为你今日可以活着逃出桃丘?”
沈之淮铁青着脸,给自己壮了壮胆,问道:“就凭燕临秀这个疯子,你觉得你可以拦住我的千军万马?”
晏歌挺直了腰杆,忍住了背心伤口的痛意,她冷笑道:“自然不行。”
沈之淮见晏歌说得如此干脆,反倒是心里慌得更加厉害。
晏歌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突然静静看了一眼桃丘的秀美景色,她不禁轻轻一叹,“只是要辜负这片山水了……”
“启禀陛下,我军后方有异动!”
“我军左方也有异动!”
“我军右方……”
晏歌舒眉轻笑,俯身拍了拍座下的战马平安,“平安,随我好好战一场,我们一起平安回去!”
马儿似是听懂了晏歌的话,忽地前蹄奋空,仰头嘶鸣一声。
正在此时,四处放起了响箭,那个扮作“燕临秀”的人突然将头上白毛扯去,竟是一个清秀的小副将。
“晏帅,末将陪你杀这一场!”小副将说着,将衣袖左右放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指向了沈之淮,“诸位兄弟,我们随晏帅用这场大火结束这一战,随我,杀——”
“大火?!”沈之淮惊呼一声,左右顾盼,这才发现桃丘的边沿开始亮起一线火光,那火光竟越烧越烈,很快便将他的十万大军围在了火海之中。
“杀——”
晏歌在这边战鼓擂动,发动了突击。
沈之淮是万万个不信,焚世军会阻击他的十万精锐,与他决战在桃丘这个最不可能埋伏的地方。
沈之淮更不相信,这世上竟有那么多人不怕死,敢连同敌人一起被困死在火海之中。
可是,这些就是晏歌的行军风格,险中求胜,死中搏生——早在一开始,焚世军每个将士跟战马的脚底都绑好了石棉,并且用轻甲取代了沉重的铁甲,便于这一战在火海之中厮杀。而百里雍,这次便负责在桃丘外放火围住敌军,以逸待劳,围杀仓皇冲出火海的敌军。
晏歌赌的是沈之淮的不敢相信,更拼的是百里雍心底的军令如山。
若是换做叶泠兮,晏歌知道,她在火海外围定沉不住气,绝对会带兵冲进来,救援晏歌。一旦如此,霸军便会寻到这个缺口,杀出重围。
毕竟,火海之外是什么,当中仓皇的叛军并不清楚,冲出火海给其一箭,绝对防不胜防。
晏歌想要用这一战,换来霸军的精锐尽失,换来叛军首领沈远的身首异处,唯有如此,她才能更快地结束这场乱世。
即便她比任何人清楚,困杀霸军这只火海之兽,她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她与全部火海中的焚世军兄弟同归于尽。
只有将自己放在绝地,将诸位兄弟放在死地,她们才有以一敌十或者以一敌百的战力。
天下太平,就从这一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