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熟悉的歌声在耳畔轻唱,那一年,她以舟为台,将足上小靴往那些激动的围观人群中轻轻一踢。
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了一名蓝衣禁卫都尉怀中。
“这是姐姐给我的!不是你们的!”
那人紧紧抱住小靴子,左右躲避着其他人的撕抢。
“呆子。”
她轻轻一笑,心里俱是温暖。
“踏莲东湖中,莲心终轻采。”
“问君苦不苦?”
歌声继续欢唱,最后那一句,实在是酥得厉害,也酥得那样真实,仿佛要将整颗心都酥化给那个接住小靴的蓝衣禁卫都尉。
那人似是痴了一般,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那儿。
她觉得有些怨恼,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可就是这一眼,那人竟连同那些围观的人一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子……你在哪儿?”
她怔怔地站在了原处,茫茫然四顾,柳岸还是柳岸,小舟也依旧是小舟,可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慌乱地自问着自己,猛烈地合眼摇了摇头,再次睁眼,却发现连柳岸与小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姑娘,醒醒,醒醒啊,薛姑娘!”
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着急。
觉察到身子被人摇了摇,薛忘雪终是从梦中醒来,她眸光迷离,似梦似醒地静静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突然发现,月色朦胧下的燕临秀竟如此俊俏,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瞳光之中只有她薛忘雪一个人。
燕临秀她伸手探了一下薛忘雪的额头,“奇怪了,没有发烫啊,怎的一个劲的说胡话呢?”
薛忘雪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燕临秀的一举一动,慌乱的心跳竟渐渐地平静了许多,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终是回过了神来。
“你……”
薛忘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微微拉开了她与她之间的距离。
小舟还在,可这里并没有柳岸,两岸山雾弥散,夜色正浓。
燕临秀却不准备让她离开她怀抱的范围,她握住她的双手,正色道:“薛姑娘,那些都过去了,这里是淮阳,不是临安。”
薛忘雪愕了一下,恍然看着她,“你……你知道我过去是什么人?”
燕临秀点头轻笑,“名满天下的临安花魁苏折雪,谁人不知?”
“苏折雪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薛忘雪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苏折雪最在意的那个人又是谁?”
燕临秀脸色一沉,“那都是过去之事了,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心魇不破,我只怕此生难安。”薛忘雪沉声说完,茫茫然看了看两岸夜色,“我似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燕临秀不悦地道:“那人对你一点也不重要!”
“那人不重要?”薛忘雪觉察到燕临秀指力的用劲,她幽幽然问了一句。
“从今日开始,半点不重要!”燕临秀松开了她的手,忽地双手捧住了薛忘雪的双颊,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我更喜欢你做薛忘雪。”
薛忘雪有些惘然,可当她对上燕临秀清澈的眸子,心湖不禁一阵微漾,吹来的湖风俱是暖意。
不知为何心安,更不知为何心喜。
薛忘雪嘴角微微一勾,笑得酥媚,“秀姑娘这样严肃,我还是第一次见。”
燕临秀只觉得一阵辣意从耳根火热地烧了起来,她急忙松开了薛忘雪的双颊,清了清嗓子道:“我现在是燕三公子,可不是秀姑娘!”
薛忘雪轻轻一笑,“可在我心里,你就是秀姑娘,并不是什么燕三公子。”她眼底,燕临秀的脸实在是红得厉害,她不由得有了一丝戏弄的念头。
就在薛忘雪说完这句话后,她突然抬手搭在了燕临秀的颈侧,小指勾起,有意无意地撩动着燕临秀通红的耳垂,“我突然有点好奇,你穿起女装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燕临秀绷直了身子,严肃地道:“我可是堂堂……”
“给我瞧一次,可好?”不等燕临秀说完,薛忘雪便已欺身靠近了她,酥声在她耳侧问了这样一句。
“我……不……”
“好不好嘛?”
怎忍心说不?又怎能抗拒此刻的心火?
燕临秀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永远都爬不出来的美艳陷阱,甘愿被陷阱底部的这个美人儿给啃得干干净净。
燕临秀似是魇住了一样,抬手来到了发髻边,刚欲拉开发带,却警惕地斜眼往岸边的树林中瞄了一眼,“薛姑娘,恐怕得改日给你看了。”
薛忘雪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并未瞧见什么异常之处。
燕临秀笑意盈盈地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往天上一放,在夜幕之中炸出了一朵好看的烟花。
“杀!”
燕临秀的杀令才下,林间便响起了一阵刀刃拼杀之声。
不多时,林间的声音静了下去,从中走出三名黑衣人,恭敬地对着燕临秀一拜,便又隐匿在了野林深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燕临秀静静看着薛忘雪,她说得淡然,“这个叶桓可真是讨厌,- yin -魂不散地盯着你,真是活腻了!”
薛忘雪一想到那位三皇子,确实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感。能有燕临秀帮忙赶走,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薛忘雪倦然再次枕在燕临秀的双膝上,“我又有点困了……”
燕临秀摇头道:“小舟便要靠岸了,要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