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车夫一甩马鞭,马儿便奋蹄朝着王府驰去。
下雨的夜晚最是- shi -闷,叶桓在车厢中扯了扯领口,想透一透气,便掀起车帘往外瞧去。
经过三年整顿,淮阳虽做不到与当年的临安媲美,但总归有了与临安相似的巷陌布局,整整齐齐的,已不再是过去的一州之都。
马车驰过淮阳最繁华的大街,那里还有些小贩并没有收摊,生意似是比平时更好。那一盏盏灯笼悬在雨幕中,星星点点的,也算是给整个肃穆的淮阳城添了一笔难得的热闹。
“忘雪姐姐,你瞧那边有好吃的!”一个红衣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指着小摊道了一句,便挽住了边上的白衣姑娘往小摊快步执伞走去。
“慢些,他们又不会跑了。”白衣姑娘的语声天然带媚,听来是那般的熟悉。
是她?!
叶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喝道:“停车!”
车夫连忙勒停了马儿,车轮碾过街上的小水洼,溅起一片水花,飞到了几个路人的身上。
路人本欲发火,可瞧见了车夫的腰牌,也只能认栽,当做没有发生什么,慌忙快步走远。
“殿下,当心淋- shi -衣裳。”车夫瞧见叶桓跳下了马车,急忙把伞撑开,给叶桓遮住飞落的雨点。
“你在这等本殿下!”叶桓匆匆嘱咐一句,从车夫手中拿过了纸伞,快步往前面那个白衣女子走去。
脑海之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似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所求不过是能遇到一个良人,相守一世。”
“祁都尉不是么?”
“她是,却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良人。”
曾经,苏折雪与他交心一谈,所求不过是一个良人。
……
“要本殿下帮你,不是不可,而是天下其实没有白吃的饭,你该懂我的意思。”
“敢问殿下,要折雪付出什么代价?”
“你且好好留在这儿歇息,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已没有苏折雪,我给你取个新的名字,叫做,薛怜影。”
曾经,他几乎可以把苏折雪变成自己一个人的心头挚爱。
……
只可惜,往事悠悠,那些他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一幕一幕出现脑海之中,最终回到了三年后的今日。
“忘雪姐姐,这你就不懂了!这雨夜还能生意那么好的,必定是人间美味!我们岂能错过?”红衣小姑娘说得欢喜。
“那我便陪你吃一回吧。”白衣女子摇头轻叹,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桃早已尝不出世间百味,她能做的便是跟着吃两口,告诉小桃,这道菜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没死,上天垂怜,她没死!
叶桓的眼眶三年来第一次- shi -润了起来,看着那个风韵依旧,媚态更盛的女子,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怜影。”
突兀的呼唤让小桃与忘雪都愕了一下,可她们很快就从叶桓身上的蟒纹看出此人定是权贵,是惹不起的。
叶桓的目光没有离开忘雪一刻,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眼,生怕眨个眼,这个女人又从她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怜影,你不记得我了?”
“公子是?”忘雪怔怔地看了一眼叶桓,并不觉得曾经见过此人。
小桃笑道:“公子,这是我姐姐薛忘雪,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薛……忘雪?”叶桓喃喃念了一遍,不甘心地又看了看薛忘雪的眉眼。
如此相似,怎能有错?
薛忘雪被看得很是不舒服,她低眉道:“公子若是想找人寻欢,只怕是找错人了。忘雪不是风尘中人,与公子更不是旧识,还请公子自重。”
声音也一模一样,怎会不是苏折雪?
叶桓错愕无比地木立原地,黯然道:“是我失礼了,方才我还以为瞧见了我的亡妻,所以不敬之处,还请薛姑娘包涵。”
“亡妻?”薛忘雪心头一颤,总觉得这两个字眼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头酸涩。
小桃连忙道:“姐姐,算了,不与他说这些了,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何必多言?”
薛忘雪点点头,“那我陪你去吃东西。”
小桃摇摇头,道:“不了,突然不想吃了,我们回客栈吧。”说完,便拉着薛忘雪欲走。
叶桓突然拦在了两人前面,道:“薛姑娘与我亡妻实在是生得相似,也算是一种缘分,若是二位姑娘不嫌弃,可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公子这些说辞与纨绔子弟又何不同?”薛忘雪冷冷开口,心底对此人隐隐有嫌弃之意,“大云虽然只有一州之地,可总归曾经是东陆大国,公子既然是大云人,就该在大云的土地上守大云国法,如此纠缠下去,我与小桃可要报官了!”
“薛姑娘勿怒!”
“小桃,我们走!”薛忘雪是真的恼了,她想绕过叶桓,可叶桓又拦在了她们身前,她不禁抬眼狠狠地一瞪叶桓,“公子今日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要强抢民女不成?”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惊动了小摊那边的食客。
“好像是三殿下……”
“三殿下不是这种人啊……”
“奇怪了……”
叶桓听见了那边的小声议论,只好作罢,放两人离开。
“怜影……真的不是你么?”
叶桓怔然走到马车前,又远远地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背影,突然对车夫道:“你去跟着打探一下,那两位姑娘落脚何处?速速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