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州毗邻桃州,淮阳与临安相距其实也并不算远。
即便是此中有诈,助大云拿下临安一城,也削不了叛军沈远多少实力。他们海枭随时可以调转矛头,反过来收拾大云。
算来算去,其实并没有任何风险。
鱼沧云看了看叶泠兮,她神色自若,她越是如此,鱼沧云的心越是不安。
果然不是个简单女人!
“父亲果然没有说错。”
鱼沧云想起了他来东陆前,海枭首领鱼漠评价过的楚山公主。他冷声一笑,在没弄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盘算之前,他不可轻易答应她任何事。
“少主只笑不语,看来今夜是真的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叶泠兮顿了一下,揉了揉太阳- xue -,“本宫也倦了,你们都退下吧。”
“皇妹,你……”叶桓焦急地想劝一句,却被叶泠兮冰霜一样的眸子给逼了回来。
鱼沧云- yin -鸷地一笑,点头道:“那在下告退了。”
“慢。”
叶泠兮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宫忘记告诉少主一件事了,本宫素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她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傲然,“明日本宫会命晏大将军强攻桃州,若是我们在三月之内拿下临安,那本宫便会在临安登基为皇,到那时候,你们海枭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鱼沧云愕然回头,嘲声道:“就凭那个断臂的晏谦?”
“少主似乎太小看我们大云的实力了。”叶泠兮气势如鹰,没有半点心虚,“你们海枭是想与我们大云做盟友,还是与叛军做盟友?这三日,少主可要想清楚了。”
难道线报有误?晏家军在霜州的兵力不止十万?!
反倒是鱼沧云变得有些没底气了,“公主之言,在下会好好想想。”
“少主可要听明白了,三日,本宫只给你三日。”叶泠兮又强调了一遍。
鱼沧云冷冷一笑,转身便走出了大殿。
叶桓听得心惊胆跳,可是他无暇好好问问皇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可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他连忙追了出去。
看着两人走远,叶泠兮疲惫地一叹,走到了大殿边,看了一眼天色。
候在殿外的宫娥提灯走了过来,福身问道:“公主可是要回寝宫歇息了?”
叶泠兮摆了摆手,“本宫想去等一个人。”说完,她远远看着皇城城门,“你随本宫去那儿站会儿。”
“诺。”宫娥掌灯,低头跟着叶泠兮缓缓走向了皇城城门。
这边叶桓已经追出皇城许多路,“少主留步!少主,留步!”
鱼沧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鄙夷地上下看了一眼叶桓,“殿下原来就这点能耐,看来,是在下看错了人。”
叶桓忍住了心底的怨愤之气,赔笑道:“本王也不是做不了大云之君,至少皇妹方才说了,只要少主肯拿出诚意来,日后少主便是与我打交道了。”
鱼沧云听见了最后这句话,忽然发出一声大笑来,他重重拍了拍叶桓的肩膀,“还是与殿下好说话!”
“那解药……”
“罢了,就算在下给殿下的一份诚意。”
鱼沧云将解药拿了出来,抛给了叶桓,咬牙道:“楚山公主不过是一个娘儿们,就这样骑到你我的头上来了,单只这一点,我就不能让她做大云之君!”
叶桓大喜接住了药瓶,可又听见了鱼沧云的这句话,脸色一沉,惊声道:“少主的意思是?”
“殿下可带句话给她,我们海枭会助你们大云拿下临安,希望明早可以看见她的诏令。”鱼沧云冷冷说完,便转身渐渐走远。
叶桓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他紧紧攒住手心的药瓶,喃喃笑道:“怜影,这一次,你是我的,这江山,也将是我的了!”
鱼沧云听着叶桓在身后的嘀咕声,不屑地在心底冷笑道:“叶泠兮,你妄想三个月拿下临安,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就陪你玩玩,让你知道,你三个月非但拿不下临安,你连淮阳都得拱手让人!呵,叶桓,这三个月,可就靠你了!”
夜静如水,忽然东郊外响起一声号角声,似是军队正在集结。
“踏踏……踏踏……踏踏……”
一骑快马自东门飞驰入城,马上人正是晏歌。
“驾!”
晏歌催马快行,一路驰到了皇城之外。
此时,皇城之门紧闭,两名禁卫将士上前拦住了晏歌,“少将军,怎的又去而复返了?”
“我……”
晏歌欲言又止,楚山明明说了,若无传召,不许入宫,她如今只想看楚山一眼,此等要求又如何让禁卫将士通传?
“少将军,你果然会来。”皇城之上,蓦地响起了那个她思念的声音。
楚山竟知道她会来?!
晏歌心头一酸,仰头看向了皇城城头,瞬间- shi -了眼眶,只听她颤声道:“楚山,我知道你恼我……”
叶泠兮此时裹着轻袍,眸光盈盈,却看不分明是泪光,还是月光?
“少将军此去,只盼能大胜而归。”不等晏歌说完,叶泠兮便开了口,打断了她,“本宫有些话,只对活着回来的小歌说。”声音冰凉,却明显比方才要温柔了许多。
“楚山……”晏歌不敢相信听见的话,她只能喃喃一唤。
楚山没有恼她!她竟没有恼她!
叶泠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来,她俯视着城下的那个银甲黑缨小将军,点头笑道:“死人是听不见这些话的,少将军可听明白了?”
晏歌破涕为笑,重重点头,她扯紧缰绳,反握银枪,笑然凝望叶泠兮,“楚山,三月之内,我必定带着捷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