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吗?”我嘶哑着嗓子问。
“你真是白痴!”他咬牙切齿。
“我现在有空,你狠狠揍我一顿。”
他真的上脚狠踹了我一下,我立时扑倒在沙地上与烟头为伍。
“你是蠢货!”他大叫。
我趴在地上懒得动弹。
“接着来,揍到够本。”我甚至连嘴都不想张。
“你要死吧?!”他冲着我耳朵大叫,蹲下身上拽我的领子,勒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我没力气打扰他一副要勒死我的样子。
“站起来!”他拉领子未果,又拉我胳膊,我两手乱扑,挠着沙地死活不起来。
“我不!”我横着身子在地上打挺。就像一个渴玩的孩子一样满地打滚,俗话说坐着不如躺着,躺着真舒坦。
“不站!?老子陪你蹲了一下午是为了看你玩沙子的吗!?”他继续在一边咬牙切齿。
我有些想笑,全身颤抖着弯上嘴角。
“多谢关注。”我抬胳膊向他飞吻一个,他张大鼻孔“哼哼”出气。
兄弟如手足,我的手足帮我站起来了。
这身衣服被我在地上滚得没了人味儿,一到家连鞋都没脱干净我就开始裸奔,匆忙地冲个澡洗个头就回到了床的温柔乡。
我想我不适合安静。有好多“为什么”在我头脑里身体里叫嚣着寻找出口。我答不上来排解不了,它们却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我困得要命,头痛得要死,眼睛却只能瞪着天花板,我想要呼吸,它们堵得我无法喘气。
夜幕是一双手,蒙了我的双眼,让我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连挣扎都那么虚弱,那么无处依托。
恍惚间,我醒来了。初冬阳光依是明媚,只有寒冷是真实存在的。
昨晚到家我还是睡下了,本以为我也可以一夜无眠,像言情小说的主角一般体会体会什么是痛不欲生。可我没心没肺,昨天的不快已然去了大半,过了今天,可能就去了剩下中的一半,衰变一样一天天减少,我只能自嘲地笑笑。
等我站在班级门口时,正值第二节课时间,依晨仍然不在,其它同学都像见到异界生物一样看着我。门里的科任老师一挥手:“校长室有人找。”我便收回踏进班级里的脚,改了方向下楼去校长室。
校长室里有校长,还有我班任,看到我站在门口呆视着门内,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论内容向我张大嘴巴。
“找我吗?”我打破宁静。
校长点点头,示意我进去。
我做乖宝宝样地走进去。
“校方希望你退学。”没等我站定,班任就以公式化的口吻对我说。
“好,我退。”我都惊讶自己的从容淡定。
面前两个人也是讶异,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为自己做主了。
废话,什么劝退?不退还能容你吗?不得来硬的吗?我还真不如自己乖乖收拾了铺盖再让他们轻松一脚踹出来。
“你来一下。”班任深吸一口气,对我勾勾手。我跟着他出了校长室进了学年主任室。
“这事有内幕,我挽回不了。”他突兀地开口。难道是在告诉我某个势力强大的人物向学校施压来对付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么?
“我明白。”我应。
“你明白?”他嘴这的皱纹有些颤抖,不知是气愤还是感动。
“我走就是了。”
“你不明白!”他有些激动地低吼,“你原本应该好好坐在班级里学习!”
“我又不是什么好学生。”我轻轻地磨着牙。
“也罢,也罢。”他在我面前焦急地踱步,像踩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你出去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这我没想过,我不过是个混混,我能干什么?最好找个地头蛇认了当老大,以后混片儿还能被照顾照顾。
“你得找个工作!“他仿佛看穿我心里所想,严厉地打断我的想象。
“工作?”我轻轻扯动嘴角,“我只会混吃等死。”
班任的脸抽搐了一下,皱纹瞬时添了重重几笔。
“那你记住,身处绝境的时候,必定逢生。”
真是老句子了,我认同地点了点头,越过班任走出门去,在主任室门口回头,对里面念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地将学校远远抛在我身后。
时代发展迅猛,我被劝退了。比我想象得还早了几个月。王君佚,真是好样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家里困了就睡暖床垫,饿了就冷水泡面,闲了就跑到浴室放水玩,把小屋子弄得像水帘洞,更甚溢出了卫生间,泡鼓了客厅一半地板。
等到哥嫂回来,嫂子看着家里的惨状,不由疯狂地拿着吸尘器杆上来对我劈头盖脸地揍,哥忙拉着她,虽然他自己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哥从不打我,嫂子也只有气坏了才这样。他们一定很后悔当初好心接受抚养我。
虽然哥是我的监护人,我还对未成年人保护法听说个大概,我也什么也没说,拿了几件衣服打上包裹出了门。兜里只放了十五块钱,教我不知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