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职业病,客户还没投诉呢。”晏寒江踏前一步把他揽进怀里,心情微妙的有点不好,在走到窗边时又露出一丝笑容:“不起这客户住的是高级病房,咱们跟着住住就不用自己租房了。”
他一抬手,窗子就向外敞开,金红色的夕阳从窗外投到病房当中的大床上,露出客户半张惨白清秀的脸庞。下半张脸上盖着吸氧面罩看着有点变形,身子藏在被子底下,不过身上的客户端光芒却是十分清楚。他身上粘满了电极,线连到床头的监控仪上,仪器平静地闪着,血压却才只有90/60,气血缓缓地、平稳地从75降到了40。
平稳什么啊……这不眼看着就要完了嘛!
幸亏他们早来一步,要是没来估计一会儿客户真要不行了,他们也得被传送过来。这里居然也没有大夫和护士盯着,他们传送过程中万一浪费点时间,说不定这回就真出了客户死亡的事故呢!
游戏里的执念能凝成魂魄用,可没听说过死人还能再造个身体的。就是能造出身体,万一那时客户家里已经给办了死亡证明,销了户口,那还不得跟晏兄一样回来就面临着房不能要、钱不能花的悲惨状况?
邵宗严这回特别感同身受,真情实感地为客户后怕,一步踏到床头就开始摸药。这位客户年级也不大,驻颜丹是不能用的,他手里剩下的就只有悦容丹和纤体丸了,反正正作用都不小,副作用似乎也能治治病,所以用哪个……看着仪器上越来越低的血气,他将心一横,拉起呼吸面罩就把最外面那瓶药拿出来揉进了对方嘴里。
晏寒江站在比他还要靠墙一点的地方,指尖点在呼吸铃按钮上,扭过头看着床上开始急促呼吸的客户,慢慢收回了手,夸奖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现在不适合把医生叫来,得先和客户单独谈谈才好。”
邵道长看着墙上的铃,脸颊却渐渐染上了一层薄红,尴尬却坦率地认错:“……自己瞎救救惯了,忘了这里是医院,能叫医生来了。”
Cao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嘴角微挑,道:“反正也是自己不能吃的药,在小千世界又作不上价,给他们就给他们吧,害羞什么。”
床上的客户呼吸忽然平稳下来,眼皮蓦地翻开,一睁眼正好看到一道鲜艳的橘红色光芒照到自己眼上,周围却一片黑影。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身子猛地挣了起来,眼前视线彻底清晰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床前站着两个人!
他床前站着两个男人!
他床前站着两个正在接吻的男人!
刚才打进他眼里的那束光就是从这俩人鼻梁间照过来的!
他只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儿,世界怎么就跟睡着前完全不一样了?难道他已经死了,然后赶上了穿越潮流,还穿到了同x恋大行其道的世界?
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却在下巴处摸到了一张坚硬冰凉的呼吸面具,再看看病房周围的陈设确实也跟他睡着之前没什么区别,那这两位穿着古风汉服在他床头接吻的……的……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床前那对儿才终于舍得分开,那个好像从大屏幕上走下来的美男子朝他伸出手,微微一笑:“尊贵的客户,我是元泱苍华大型网游的客服邵宗严,我是听说你以后会喜欢我,特地来看你的。”
……我果然是穿越了,要么就是重生到了平行世界。客户抬手按住眼睛,朝他们摆了摆另一只手,冷厉地说:“你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对了,我叫什么?”
客户叫什么来着?邵宗严之前忘了问,好在晏寒江手里那块星标玉简熠熠生辉,透过通界令的光环看去,客户魂魄里也显示出一道和玉简上完全相同的星标数据,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不过客户的身子骨有点弱,要当客服可不能用这样的身体,现在喂了药应该能把病治好了,以后再慢慢给他做救援工作的培训。
邵道长当了不少日子的随身老爷爷,教学热情高涨,一面盘算着怎么训练客户的小体格一面念着玉简里的内容:“你叫杨诏,2096年4月15日生人,泉辉美院学生,身高179体重68,父亲杨健,母亲赵小柯……”
“等等!”客户一抬手制止了他:“你们从哪儿弄来的我的资料,都多少年了我还美院学生。而且我现在认回亲生父母了,早改姓陆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看长相也不像绑架犯……你们真是现代人吗,还穿着这种衣服,是我穿了还是你们穿了?”
邵道长收起玉简道:“说来话长,刚才你心跳、血压、血气都快没了,我们怕出事就先给你喂了点药,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不好的话我就按铃叫医生进来了。”
客户忽然安静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深吸了几口气,不可思议地说:“我好像真的比躺下之前舒服多了,呼吸也顺畅了,你们喂我的是什么药啊?你们俩真的是从未来穿越来救我的?开玩笑的吧……”
他双手按在胸前,深深呼吸,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话。邵宗严忽然抬手在自己唇间一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轻轻嘘了一声:“有人来了,轻一点。我们暂时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能否配合一下让我们有个合理的借口留在你身边?最好今晚就让我们留下来陪床。”
“好……”客户愣愣地看着他,学着他的手势按住了自己的嘴。房里静下来,就显得走廊里的声音格外清晰,有人穿着皮鞋咔嗒咔嗒地走近,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第160章 第十三次救援
走进来的竟是之前差点光顾了邵道长生意的中年男人。
客户一看见人就收起了之前变化万千的神情,倚在床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那人进门却没往床上看,而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邵道长。
他整个人就像被棍子打懵了似的,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冲上去上上下下地看着邵宗严的脸,惊声叫道:“大师!大师你怎么知道我要到这个病房来看人?我还想买大师你几张灵符呢,错眼儿不见就没人了,当时我还以为你让保安拦住还是自己有事走了,想不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大师我信了,我全信了……”
在客户惊奇的目光中,他冲上去握邵宗严的双手,却被道长冷漠地挥袖甩开。试了几次不仅没成功,反而得到了晏龙君极具威胁的扫视后,男人终于平静下来,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恭敬地递了上去,虔诚地问:“大师我最近老感觉背后凉丝丝的,还腰酸背痛,特别是两肾那儿发凉,您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这人居然是来看客户的。看这年纪莫非是他父亲?看来最近他的气运又盛了,凡有点因果纠缠的人都会自动撞上来啊。看客户这脸色,看他这眼神,俩人感情可能不太好——那也肯定不是客户的错!得让这个人反省自己不关心儿子才行!
邵大师皱皱眉头,掏出两张驱百鬼符递到空中:“你最近气运较低,倒不是被什么缠上了,只是有过路的东西蹭上就容易带走你的气运。最近手头的工作忙吧?你子孙宫带y-in云,气运不盛,还是放放工作多陪陪家人,有人气滋养就不容易沾染那些东西了。”
他将袖子一拂,那沓钱就像变近景魔术一样换成了黄纸,男人惊讶之余也长吁了口气,将纸符塞进口袋里,朝他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提点,我这份工作是有点……过两天我就休个假回家陪家人。”
邵道长点了点头,怜爱的看了客户一眼,背着手跟晏寒江朝门外遛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别扭的“父子”。俩人刚走到床尾,客户忽然冷冷地叫了一声:“邵宗严,你们不用走,我跟刘律师说话没什么可瞒你的。”
……律师?这个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客户的人不是亲爹而是律师?那刚才他说“多照顾家人”时这律师怎么还挺赞成的?客户的亲人在哪儿呢?邵道长压下满腹疑问,淡然点了点头:“那我跟晏兄在外间等着,顺便给两位备些茶点。”
客户扫眉耷拉眼地看着律师,对他摆了摆手:“不用备,我这儿没有招待人的东西,刘律师也急着回家呢,有什么事就说吧,你们俩也听着。”哪怕是两个来历不明疑似穿越的人也好,起码他身边能有个脸熟的、对他存着几分善意的人支持着,感觉总比一个人面对那些冷冰冰的不知是谁的人强。
刘律师为难地说:“陆诏先生,我一会儿要交给你的文件涉及财产变动,这两位只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命理大师,不方便听这些东西的。”
“谁说他们是命理大师?他们是我请来的特护,医院给我下了三次病危通知,身边不能没有专业医护人员在,跟谁谈话时他们都得在身边,你有意见?”
当然有!
有长这样的特护吗?!这俩人不就是算命的游方道士吗,之前见面时连住院部大门往哪儿开他们都不知道!要是这俩人有特护证他就把律师证吃了!刘律师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客户比他更坚定地指着门说:“不想说就走吧,我不着急。”
两人无声地对峙,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一名穿着红马甲的年轻男子懒懒散散地走进了房里,见着刘律师的面时才猛地绷直了身子,谄媚笑道:“刘律师您来了?又有什么文件要诏少签的?您把东西放这儿出去歇歇就行,一会儿我给您送过去。”
刘律师一见他就放松了,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递过去,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转身看向客户时也是满面慈祥:“陆先生把晟华会所和m&r写字楼转到了你名下,这两样生意都有专人打理,你身体不好,他不舍得你再耗费精神学管理,也希望你专心休养,别再和竞少过不去。我私心劝你一句,就这样吧,别闹了,再闹下去陆先生和夫人心里也会芥蒂的。”
“我闹。呵。”客户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压抑而忍耐的郁色,双手撑着身子往后坐了坐。邵道长及时过去扶了他一把,把枕头堆到背后给他垫成坐姿,拉高被子盖住腰,顺便把吸氧面罩拉下来扔到床栏上。
一气呵成。完美的照顾手法。比专业特护更专业。刘律师忽然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拿过护理证书了。
不过旁边那位真护理却对他抢了自己的业务十分不满,不客气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进这间病房了?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