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轻轻摇头,自我嫌弃地撇了撇嘴,嘟囔道:“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阮檬太像他刚认识他时候的样子了,很容易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们是不是又回到了万昌元年。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五年前的卫谦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可如今,他马上就要是孩子他爹了。
“哪哪都好看。”阮檬其实没有看够,他甚至还想上手摸一摸,不过是怕吵醒了卫谦,才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卫谦被阮檬逗得红了脸,干脆就不搭理他了。卫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害羞的人,无论多少人的场合,他从小就能镇定自若。只有在阮檬面前,他的自制力屡屡受到挑战。
抵达卫茂的温泉庄子还要些时辰,卫谦为了打发时间,拿了本书出来看。阮檬没有这个兴致,又不能出去晃悠,一时间陷入了十分无聊的境遇。
过了会儿,阮檬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试探着问道:“我能摸摸它吗?”
阮檬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卫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代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
见卫谦低头不语,阮檬又可怜兮兮地道:“我就摸一下,我都没有摸过,你说它会动了。”
卫谦没想到阮檬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一时间愣住了。
“不可以吗?”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阮檬还是难掩满脸的失望。
谁知卫谦思索良久,最后却道:“它现在动作还不明显,你可能感觉不到。”
能否感受到胎动对现在的阮檬来说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于他提出的明显有些过分的要求,卫谦在犹豫过后竟然会答应,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激动的地方。
没等卫谦话音落下,阮檬脸上就激动地开了花,露出了至少八颗牙齿。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慢慢挪了过去,距离卫谦的腹部只有不到两寸了,却又突然停下了。
阮檬抬起头,仔细端详卫谦的表情,并且再一次确认道:“真的可以?”
卫谦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此时就变成哭笑不得了,好笑道:“你不是想摸摸它?”畏手畏脚的几个意思。
闻及此言,阮檬更加不知所措了。他轻轻地把手搭了上去,动作温柔至极,仿佛掌下抚摩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手上的力道控制在了最轻微的程度。
卫谦的肚子实在太不明显了,早春三月乍暖还寒,身上的衣裳穿得也不算单薄,阮檬即便把手贴了上去,也只能感受到一个轻微的凸起弧度。
正如卫谦之前所说,小朋友月份小胎动还不明显,阮檬的手搭上去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饶是如此,阮檬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活了两世,却从未有过自己的亲生骨肉。以前没有倒也罢了,并不觉得少了什么,浑浑噩噩也就过去了。如今终于有了实感,感觉自然大不相同,满腔情绪激荡在胸口却难以言说。
卫谦完全没有想到阮檬会这么紧张,也跟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更早以前,就是卫谦刚知道自己有孕那会儿,他对阮檬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的态度也是期待过的。
谁知阮檬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说这个孩子的到来是意外,并不是他的期待。
阮檬说完拂袖而去,徒留卫谦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脸上的表情淡泊地近乎虚无。
大婚两年,虽然阮檬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心情好时便亲近些,心情不好全当他是陌路人,可想到少年时的情谊和皇帝强行赐下的婚约,卫谦对阮檬始终是包容多于失望的。
甚至因为感觉欠他良多,本该太子内君服用的素云丹,也被卫谦给代劳了。
素云丹的服用过程极其繁琐,绝不是随随便便一两颗药丸服下去就能生效的,而是需要连续服用一年。
所谓一年也不是很准确,其实是十三个月才对,前三个月三天一颗,合计三十颗,后十个月十天一颗,合计也是三十颗,总共便是六十颗。
服用素云丹以后,人的身体会发生很明显的变化,尤其是前三个月,体质较平时变得虚弱,最忌劳累,不说卧床静养,剧烈运动肯定是要避免的。
卫谦有心瞒着皇帝夫夫,不说瞒到最后,反正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越晚被发现越好。
可惜太子殿下低估了他的父皇和爹爹,这两位对后宫的掌控力有多强,只要是发生在宫里的事,就没有可能逃脱他们的眼睛。
所以卫谦的素云丹服用到第三颗,就不出意外地被皇帝夫夫抓了现行。
卫谦当时有些害怕,既怕父皇爹爹不让自己再服用素云丹了,也怕他们怪罪阮檬。
谁知卫崇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气道:“皇后,果然谁生的孩子最像谁。”当年的君华也是这样,先斩后奏提前服用了素云丹,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君华不以为意,反而骄傲道:“我的眼神可比团团好多了,你别混为一谈。”卫谦不是他,阮檬更不是卫崇荣,同样的做法不见得就能有同样的结果,他对此秉持怀疑态度。
但是君华不会阻止儿子什么,因为当年君情也没有阻止他。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长辈越是不让做什么事,心里就越想做,他们不能拦着卫谦,否则这会成为他的执念。
随后皇帝很严肃地告诉儿子,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和君华不会干涉他,但是他们希望他能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并不一定会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