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毒,苏玉兰有些熬不住了,刚往回走了两步,肚子便疼了起来,只得扶着墙弯着腰。
“太太,怎么了?”紫鹃见状扶着苏玉兰,小丫鬟也甚怕苏玉兰这个档口出点什么事。
“肚子痛,怕是这次是真要生了。”苏玉兰疼的有些受不住,话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紫鹃闻言连忙朝后喊:“晴雯,太太要生了,快去通知老太太,另外喊了耳房的两个产婆过来。”说罢扶着苏玉兰回了屋。
钱母得了信连走带跑地进了西厢房,恰遇两个产婆过来,便急道:“快些进去瞧瞧。”
两个产婆好看一眼便进了屋,但愿这次是真的要生了,前些日子折腾她们好几回也没生。
“晴雯,赶快去烧热水来。紫鹃,把门窗紧闭,进去伺候着。”钱母说罢走到二院往门口去,见了空正在收拾着大锅,便道:“了空,速去寻你们东家,告诉他,太太要生了,让他赶紧回。”
了空闻言连忙去套车,往尚河村驶去。
“诸位,今儿个的大家都散了吧,待我儿媳生了,我们钱家再支锅施粥。”钱母说罢便关了门,此刻她也没心思收锅,急忙忙跑到西厢房。
“看,人家积德行善,马上就有后嗣,这乃福报啊!”流民中的穷书生摇头晃脑道。
“啊额!”苏玉兰疼的倒抽气,不知是疼的还是天气热的缘故,此刻的她发丝都是- shi -淋淋的。
“太太,深呼吸,吐气,用力。”产婆也汗流浃背。
尚河村原先的荒山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满山绿油油地茶。
“东家,咱这毛峰,茶芽格外肥壮,柔软细嫩,叶片肥厚,经久耐泡。昨儿个我取了些按东家的法子泡,香气馥郁,滋味醇甜,实乃茶中的上品。”康大掌柜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既已成气候,便安排茶女采摘吧。这些月劳大掌柜费心费力了。”钱昱和康掌柜一边在茶田里走着一边说着。
康大掌柜闻言忙笑着回话:“老朽不过出些力气和些许经验罢了,此茶滋味醇厚回甘,说起来,还是东家您的功劳,谁能想到用芝麻喂出来的茶香清持久啊。”
钱昱浅浅一笑道:“我也是偶尔从杂书上看到,不曾想果然是良方。”
“东家!!!”山中回荡着了空的声音。
“东家,山下驾马车的好似了空那娃娃。”康掌柜向山下望去。
钱昱听见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月对于她钱昱来说,尤为特殊。这个月里她怕这怕那,几乎日日守着苏玉兰。难道说这个月她头一回出家门,玉兰便要生吗?
钱昱撩着袍子急匆匆往山下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个月玉兰有五六次疼的受不住,让人以为要生了,可最终都没了动静,因此这些日子以来钱家人心惶惶不已,弄得钱昱也颇是紧张。
“东家,太太,太太要生了!”了空下了马车往山上跑了几步,瞧着东家跑下来,喘着气道。
钱昱闻言脚下一顿,随后边跑边道:“太太可是疼的厉害?”
“东家,小人不得进内院,哪里知晓!”了空随着钱昱跑下山,上了马车回道。
钱昱想想也是急糊涂了,只见她两只手互相揉搓着,紧张不已。
了空一路扬鞭,到家后,钱昱跳下马车,那双腿竟也不争气地抖了起来。
“哥,你怎地才回来了,嫂子在屋里头疼了好半天呢!”李淑娴陪着钱母站在院子里,瞧见钱昱,头一句便是埋怨。
钱昱一听这话,满是心疼,走到门口推了推门,只见里面反锁着,她又不敢贸然进去,怕进了风,只得扬声道:“玉兰,玉兰,我回来了,你可听的见?”
床上的苏玉兰闻言往门那边瞧了一眼,知道钱昱回来了,她的心便稍稍安了些。
“太太用力。”
苏玉兰地手儿紧紧地抓着被褥,嘴里还咬着一个木棍。
“玉兰,你莫怕......”钱昱说着这话便是一愣,呆呆地站在门前,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她除了说这些话,什么都帮不了她的玉兰。耳畔是玉兰痛呼的呜呜声,她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苦,钱昱缓缓蹲下,她懊恼极了。
“哥,你莫要过多担心,嫂子的声音还算洪亮,力气不成问题。”梁佑安见钱昱突然之间蹲下,便上前劝了几句,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为人母就是这般,忍着撕裂的痛把心头肉生下来。
钱昱此刻却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她攥着自己的手,只一个念头,快点生,快点生,让她的玉兰少受些痛。
“哇!!!”
一声洪亮地哭声响彻云霄,钱昱铮地一声站了起来,拍着门道:“徐婆,我妻如何?”
“钱东家,太太和小姐都平安。”产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钱昱闻言舒了一口气。
钱母站在门边闻言一愣,随又欢喜起来,头一胎是女儿也好,先开花后结果,女儿、儿子,便是好字!
“徐婆,里面可方便我们进?”钱昱内心是急地,恨不得冲进去抱着她的玉兰,可她还有理智,若是里面没有把玉兰安置好,他们进去带了风,玉兰的身子要落病根的。
“钱东家稍带片刻。”产婆说着,一个和紫鹃伺候苏玉兰,一个清洗小婴儿,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几个人挤进门去。
钱昱坐在床边,瞧着费力睁眼的玉兰道:“玉兰,孩子生下来了,没事了,你,你莫撑着了,睡会子吧。”
“恭喜钱东家,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两个产婆轻施一礼。
“两位产婆辛苦了。”钱母说着从袖口取出两个红袋子,笑眯眯地递给两个产婆。
两个产婆道谢接过,到手一掂那个分量,脸上的笑意更胜,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出去,进耳房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