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我对明了说,“我们有一种假设,就是有人在故意伤害你。你认为这种假设有无依据?”
“当然有。我是应该有敌人的。”
“那么,你认为你的丈夫会不会是你的敌人?”
明了低下了头。
过了几秒,她说,“理论上应该是的。我拿回去那么多钱,他能没有猜测吗?但是,根据他的- xing -格,他是个生闷气,生气过后又自我排解装糊涂的人,不大会真正下手。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懒动,不与人争。我认识他十几年了,还是很了解他的。”
“不错,但你这只是一种‘日常了解’。人在特殊情况下的反应,在日常中很难预料。例如有的人平生怯懦,但危急时刻却产生了超乎他人的勇气。”
秦建补充说,“而且你丈夫- xing -格内向,内向的人更难揣测。”
最终,明了同意协助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药物中毒,但她说,失明之前好几天,她与丈夫连照面都没有打,他没有机会伤害他。
“也有可能是慢- xing -中毒。”秦建说。
“如果能弄清毒物,就大大地增强了复明的可能- xing -。因此,所有的疑点都该尽可能地弄清。”我如实补充道。
明了点点头,谈了口气说,“如果是他害了我,一切就太残酷了。我这一双眼睛,一直招人嫉妒,小学、中学时,都有女同学说恨不得抓瞎你的眼睛。这双眼睛,既让我得意,又让我担心。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听着明了的话,在心里暗暗叹气。
最终商量好:落实了袁医生在医院时,由明了带着我和秦建回去。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让白楚和袁医生通了电话。电话是打到医院的,白楚说是袁医生曾经的一个患者,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挂了电话,我和秦建、明了便开始行动。
明了开了家门,我找到了钥匙----它们就挂在门边,然后三人同去开了屋顶小屋的门。
猜测得到了证实:那的确是一个实验室。
我和秦建小心地用事先准备好的试管一一取样,拿回去化验。
然而,就在一切就绪,三人往回走时,发生了悲催的事情:袁医生回来了。
原来,恰恰是白楚打去的电话引起了袁医生的警觉----那些无关紧要的谈话似乎是意在弄清楚他人是否正在医院。
- xing -格内向的袁医生就有这般的敏感。
场面窘迫又尴尬。
一切都瞒不过去了。
所有人都只得坦然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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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袁医生所研制的,并非神秘药物,而是戒□□。这个在化验后得到了正实。
戒毒是好事,为什么要秘密研制?
因为不是为公开的戒毒机构服务,而是为一些个体戒毒者服务。
这种戒毒形式尚未得到法律的认可,且有避税等诸多方面的考虑,所以属于半地下- xing -质。
袁医生认为,“进戒毒所,长时间亲人分离的问题,使不少吸毒者逃避戒毒。如果家中戒毒能够成功,无疑是对社会的贡献。”
对此,秦建和我不置可否。因为,这不是我们关心的。我们关心的是,明了已经被确证为甲醇中毒导致失明。
袁医生提出的想法,和我的猜测相吻合。甲醇这东西有三个特点:容易弄到;喝时不易识别;量大致死,量少致失明。
秦建还是坚持原有的疑问,“只是,甲醇假酒,多是散装的白酒,劣质低廉,像明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喝到这种酒?”
“也是,明了从来不喝白酒。”我说。
在确定了甲醇中毒之后,袁医生的嫌疑被大大淡化,因为甲醇毒- xing -属于急- xing -发作,而明了在失明之前好几天,的确未与丈夫碰面。袁医生甚至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么,失明前一天的情况,理所当然地摆了出来。
根据明了的叙述。
那一天是4月4日,清明节。
明了一整天都同华总在一起,中午和晚上都参加了宴请。
中午是华总做东,由他的华讯集团负责市政府几位官员的扫墓事宜。
扫墓的地点是梅山陵园,是公墓。这几个永久- xing -墓葬的一切事宜都是华讯集团出钱,年年安排集体上山,各扫其墓,然后欢聚,也算是死者对生者的召集。这种活动,皆大欢喜,各方关系,由此融洽,找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下手。
下午是华总和明了做客,做东的是老哥们荆大侠,就是华总校友,当年兄弟摇滚乐队创始人,现在华讯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的总经理。
两次饭局都在千叶酒楼,这是巧合,因公墓附近最高档的酒楼就是这一家。而晚上的一餐,尤其快活:原来,荆大侠所请,全都是当年兄弟乐队的哥们。五人全部到齐,而只有华总带了“女眷”。
华总埋怨荆大侠不提前打招呼,否则他也不会带上明了来。
荆大侠说无所谓,正好需要一个酒司令。
原来,那一日是当年兄弟乐队成立的日子,荆大侠借扫父亲墓之机,以老队长身份招全体一聚。
如此友情大回顾,更是找不出什么理由,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下手。
我觉得,思考必须转换角度和思路,从“在场的人”移向“幕后的人”。
最想对明了下手的,应该是谁?
前妻是不是凶手
仇恨明了的,想对她下手;仇恨华总的,也想对她下手。如此一归纳,首选就出来了:华总的前妻。
华总的前妻叫叶秀云,同华总年龄相仿,结婚时已经属于大龄。按华总的说法是,“让那点干部子女的优越感给拖大了”。
后来得遇有硕士学位的华总求婚,感到一切总算还交代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