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佑叹口气,去了侧卧。
离开了幸嘉心,一切又都回到了原地,没有解决的问题永远都在,幸嘉心说她们都一样会害怕、会躲避,会勇敢起来。但许多事情,再勇敢都没用的。
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谭佑觉得她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手机看了很多遍,没有人发消息给她,连杨果都没回她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佑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杨果道:你们回家了吗?
杨果这次回复的速度很快:都回了。
谭佑的手摩挲在屏幕上,犹豫着该不该问。
杨果的消息跳了出来,她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就告诉你一点,幸嘉心很伤心。
幸嘉心很伤心……
明明就可以猜测出来的事情,为什么真看到这句话时,还是会猛地揪心。
谭佑深呼吸了口,打字的手指都有些发颤:是我的错。
杨果有好几次正在输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谭佑做了最后的交待:有个叫杨云的女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和嘉心不对付,如果有什么情况,麻烦你帮助一下幸嘉心。
-听说杨云被学校劝退了,她有个视频在网上转了几万。可能不会出现在九院了。
-嘉心有什么问题,我肯定会帮她,不过跟你没关系,因为我是她的朋友。
-以后别拜托我了,有些事情,我替你做了没用。
一连三条,谭佑无言以为。
她只能回一句:好的。
但哪里能好,杨果这个态度,明显地在为幸嘉心生气,由此可以见得,幸嘉心有多伤心。
谭佑的眼前好似猛然晃过了幸嘉心的脸,幸嘉心委屈地哭泣的脸,她现在一定在那个大房子里,哭得很伤心。
谭佑突然觉得,还不如不遇见。
不管夜晚多么令人心碎,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谭佑一夜恍恍惚惚,头昏沉得厉害,窗外擦亮的时候,对于她来说就像种解脱。
谭佑起了身,奔进卫生间洗漱,肖美琴的房间也传来了声响。
谭佑准备进厨房的时候,肖美琴的门开了,她道:“要出车吗?”
“有活。”谭佑给个模糊的回答。
“有包子,给你热一下。”肖美琴道,“喝鸡蛋汤吗?”
“不急,我来吧,你去洗。”谭佑道。
“你要上班,我闲着,就这点事。”肖美琴态度很坚决,“你坐着去。”
于是谭佑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昏昏沉沉的状态。
热个包子冲个鸡蛋汤,肖美琴的速度很快。
谭佑吃的速度也很快,她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我走了。”
听不到肖美琴的回答。
车队苏醒的人只有三分之一。
办公室里的人都还没来,谭佑转了一圈,没事可做,干脆拿了东西去洗车。
洗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陆陆续续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从她身边路过,都要说一句:“诶!大清早洗车啊!”
“诶。”谭佑一一地应过。
等办公室的人到了,谭佑去销了假,然后去队长办公室发了两根烟,谈了谈接下来的工作。
黄队对于她这个假期很不满,但看在谭佑把整包烟都放在了她桌上的面子上,他没有多说,只是接下来分给谭佑的单子,大概是这个月内,最长最重的。
“嗯。”谭佑没什么意见,她觉得离开橘城几天挺好的。
“好好干啊,谭佑。”黄队突然道,“我听说你妈妈过来了。”
“嗯,住几天。”谭佑没多说,“那我去跟李哥交接了。”
生活回到了最熟悉的状态,谭佑觉得如鱼得水,又觉得行尸走肉。
开车在高速上行驶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以前她就是这样,还是现在,她变成了这样。
没和幸嘉心重逢前,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有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实在是想不起来。
其实算算,这仿佛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才不到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可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用完攒了二十多年的激情。
谭佑想笑,又笑不出来。
见不到幸嘉心的第一天,她就想她想得要发疯了。
谭佑就这么发疯了一个星期,手机二十四小时地开着,但她等不到任何幸嘉心的信息。
她甚至去了橘大论坛,不知道怀抱着一种什么心理,去搜关于幸嘉心的消息,但一个都没有。
没有记录,没有新帖,甚至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谭佑不知道,是谭琦的室友本事如此之大,还是没了幸嘉心的主动,她就再也不会和幸嘉心有任何联系。
天气- yin -了又晴,晴不了半天,又开始飘雨。
谭佑跑完大半个省回来,橘城还是那个橘城,车队还是那个车队。
等在家里的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催促着她给她找个活干,实在是待不住了。
谭佑用半天的时间补觉,用半天的时间跑遍了附近招工的店。
晚上,她带着肖美琴去面试,第三家的时候,肖美琴说,可以了。
一个小旅馆,每天需要打扫10-30间不等的房间,换床单被罩,扫地抹桌子清理厕所。
一个月两千块。
肖美琴说挺好的了,活没多重,离得近,也不用跟人打交道,不然她听不懂方言,耽搁事。
谭佑也觉得挺好的了,但一转头看到肖美琴鬓角的白发,就会觉得自己没出息。
还是她没出息,不能解决这个家的问题,不能给家人幸福,也不能给自己幸福。
晃晃悠悠,浑浑噩噩,又是一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