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手机,想点个外卖,突然想起了厨房里的包子。
猛地站起身,谭佑冲到厨房里,包子和馒头还都脏兮兮地散在地上,谭佑突然对怎么处理这些东西陷入了思索。
她不知道是每个都下了药,还是只有哪几个下了药。
她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肖美琴既然连能让人致死的药都搞来了,谭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各种可怕的药。
不能就这样捡了扔垃圾袋里扔出去,万一被流浪汉捡到……哪怕没有流浪汉,流浪的猫狗也不应该被毒死。
谭佑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东西,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
她去找了好几个塑料袋一层层地套在手上,然后把这些馒头包子全都拿到厕所里,对着厕所下水道,一点点,一点点地掰碎了扔进去。
扔一会,冲一下水,再扔一会,再冲一下水。
等全部搞完,谭佑腿脚发麻地从地上起来,觉得饱了,一点都不想吃东西了。
她重新回到了客厅,电视没法看,手机也只能用流量。
于是机械地一遍遍玩小游戏,一直玩到天色暗下来,肖美琴睡醒。
谭佑从她睁眼那一刻,就认真地观察她的神情状态,让她惊奇的是,肖美琴的状态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谭佑觉得她的眼睛现在是发亮的,人也没有那么佝偻了,就好像一场梦过去,就变得坚毅而决绝。
谭佑隐隐觉得这是好消息,但因为前些天的异常导致的这次结果,让她不敢那么确定。
于是只能寸步不离。
两人出门吃了饭,然后回了家,谭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到了肖美琴身边,她怕自己这两天跑太多太困睡太熟,硬是玩手机玩到深夜,又定了震动的闹钟,强迫自己断断续续地起来。
这么折腾了一晚,肖美琴大多数时候是睡着的,偶尔醒着,要说她一句:“快点睡觉。”
直到第二天早晨,谭佑约的陪她办事的朋友小河过来,她才放松了下神经。
把小河拉到一边,跟他交待清楚,然后让他陪着肖美琴出门买了趟菜。谭佑趁着这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一沾枕头就着,睡了个囫囵觉。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漫长,谭佑把要留在固市办的事情都大致地结了尾,终于在晚上,订了第二天就回橘城的机票。
要再多待几天,她怕自己精神紧绷到一个踉跄,就能困到晕过去。
谭风磊没有再出现,谭佑用别人的手机给那个座机拨过电话了,再找老冯的时候,接电话的人就说,老冯没在这儿了。
这一晚过得十分安静,谭佑稍稍放松自己多睡了一会儿,清早一睁眼,肖美琴的状态正常,整个屋子的状态也正常。
谭佑从床上跳下来,没洗漱就开始打包东西:“妈,把要带的都带走吧,拿重要的,衣服什么的,我给你买新的……”
“那也没什么好拿的了。”肖美琴道,“这家里没值钱东西。”
“拿一些有纪念意义的。”谭佑往她和谭琦的房子走,“我那里有个相册得拿,你再找找自己的。”
肖美琴开始打开柜子翻,谭佑刚把房里的纸箱子打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种时候,在她没有需要等的电话的时候,铃声简直就像是恐怖预兆。
谭佑一下子紧张起来,掏手机的时候,心里默默念叨着,是幸嘉心的,是幸嘉心的……
但结果令她失望了,大概是为了惩罚她扔下一个要跟她续费一辈子的好姑娘,这几天,幸嘉心一个消息都没有给她发,一个电话也都不会打进来。
现在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她没存名字,但有些熟悉,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
二叔的。
谭佑整个人一下子都绷紧了。
她手指僵硬地滑开手机,滑了好几下才接通,干涩地道:“喂。”
连人都没叫。
那边没在意她的称呼,急匆匆地冲她喊:“谭佑啊,谭佑!你还在固市吗!”
谭佑很想说她没在,没等她回答,二叔便继续喊道:“谭佑你快来人民医院,你爸爸在抢救,你快来!”
谭佑被这个消息打蒙了,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叔那边急得哭腔都出来了:“谭佑!他好歹是你爸啊!他现在很危险,你快来啊!”
谭佑听见自己冷冰冰地说出一句:“他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不是怄气的时候啊!”二叔喊道,“人民医院!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了!”
电话被挂断了,肖美琴来到了房间门口,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谭佑猛地回答道,然后迅速地弯下腰,在纸箱里翻腾。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她脑袋里乱得要命,她只知道,不能告诉肖美琴,不能破坏掉她好不容易处理的结果,不能让他们的未来,再一次跌入无底的深渊。
肖美琴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道:“我还得一会儿。”
说完她没有再追问,转身回了主卧,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谭佑停下来翻动的动作,手脚发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纸箱翻起来的灰尘飘荡在阳光照- she -的空气中,很小又很大,像是微生物,又像是星辰。
谭佑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她一粒粒地数着灰尘。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美琴再次出现在了门口,问她:“相册找到了吗?”
谭佑猛地转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啊,没找到。”
“我记得衣柜上面那个箱子可能有。”肖美琴走进了侧卧,准备帮她找。
谭佑抬了个手,想要阻止她:“不用了,不找了,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