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可或缺。”
“我知道。”楚天翔的笑容里已经有一丝咄咄逼人,他抬起眼,直视那双摄人心魄的金瞳。“所以你打算继续占用多久?如果你不还,我就要强行取回了。”
“我今天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的。”殇痕挑眉,话难得地多了几句。“如果你强行取回,于你我都无益。”
楚天翔没讲话,示意他继续。
“如果你强行取回,你我之间将本能地产生一场战争。况且,你不一定会赢。”
楚天翔低笑一声,殇痕的话说得实在是狂傲,实在是妙,然而他说的又全是事实。首先,如果他强行取回自己的躯壳,两人的确是会“本能”地开始一场战争,因为这事关生死存亡,两人都不会手下留情。论战斗力,楚天翔的确不敌殇痕,毕竟战圣者背后还长着六支洛神之翼,有洛神之翼在,殇痕足以力压纵剑神域现存的所有妖神妖兽,甚至他曾经的师父妖神红莲。又或者,楚天翔趁殇痕不备将他杀死,其消耗本身也是巨大的。对于楚天翔来讲,强行取回要么死,要么重伤。
楚天翔没有威胁到殇痕,而殇痕的威胁也没有对楚天翔产生很大影响。他将霸王戟收了,双手抱在胸前,静待殇痕提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去找绝夜,事不宜迟。”
“这个自然,但是你小心他向你无理要求。他会印上家族咒印,让你无法违约。”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殇痕的回答掷地有声。
楚天翔并不多问,他兀自道。“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借你用几天。等连轩生r.ì结束之后,最多一周,你必须把我的躯壳归还给我。”
“好。”
楚天翔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像一缕烟雾般丧失了实体感。他能听到、看到、感知到一切,却被关在一个漆黑狭小的房间里无法脱离。这种感觉很差,但也并非不能适应。好在楚天翔的脾气不错,静下心来的时候,也好思考自己的过往。描轻一些,刻重一些,分开一些,释然一些。
他在心中刻画得最多的,其实是他本该忘记的偃影。墨绿色的发,紫色的眼,冷漠,纯粹,却又炽热。他在世间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就连唯一可以选择的爱情,也将他抛弃。楚天翔觉得觉得心疼,也就是心脏一窒的时候,他又在漆黑里看到一抹光亮。
在最后那一缕光线消失的时候,楚天翔恍惚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绛红长发,战圣者殇痕。
第四十六章 生r.ì
天尊城每七年一闰。
现如今已经是灰历七七四年,也是轩盛二年,闰六月。
殇痕的回归令黯淡的灰历钟逐渐蒙上一层金色,灰历泛金,便是鼎盛之年。
连轩的生r.ì正好在六月,他多变、聪明、不受控制。因为闰六月的缘故,连轩需要过两个生r.ì,他将第一个生r.ì定为庆祝r.ì,第二个生r.ì定为政治r.ì。
连轩其实并不想这么麻烦,但是身为一国之君,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他的自由在于这一切都是他的,他能在任何时刻去到任何一处。但他又是不自由的,因为他的身边时时刻刻有人跟着,有人盯着,有人狂热不已,有人不怀好意。他可以主宰一切,但一切又由不得他控制。自由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你得到了它,就会为此付出其他的东西。或是颠沛流离、或是歧视讽刺、或是一路荆棘,自由这两个字引诱着形形色色的人,从古至今,永无止息。
帝王的生r.ì,从一天的结束也是起始那一刻算起。云雀之白。
像是洁白的宣纸骤然染上了一滴墨,瞬间晕开,充满整张纸面。天边也就只是走过一朵云,伴随着它飘动的姿势,黑色瞬间充满整个天空。这黑色越来越深,直到最后像漩涡一般将众生万物融化在这墨里。
当一切都陷入漆黑的宁静,最终最后一丝声调也泯灭,在一天完完全全结束而通往第二天的j_iao接之时,安静的城池又沸腾起来。因为这是新一天的起始,是轩皇连轩的生r.ì。街边的店铺无一例外地开始人来人往,灯光将行人的身影拖得极长。
这两个小时像是狂欢一般,店里的物品价格极低,鱼贯而出的人们争相购买这些缺或不缺的物品,甚至还有从其他主城赶来的人。他们购买的东西或许根本用不上,但是他们已经融入了一种亢奋且乐此不疲的状态。
伴着时光一点点流逝,从云雀之白到云雀之望。采购的一轮热潮已经过去,紧接着席卷而来的,是皇室赐予的礼物。人们会从护城守卫那里得到一柄短剑,去东南西北四个郊外寻找小木人并将其杀死。然后在云雀之盼的时候统计个数,第一名将有九千年蟠桃和一个宝箱奖励,其次也有大小不一的各种奖励,只要参与便会得到这些东西。
连轩给足了福利,实在令人不好拒绝。
人群正中央站着这次的冠军,他神色自若地将那宝箱打开,淡蓝色的灵魂之光便落在手中,伴随着他略微一扬手的动作,灵魂之光瞬间变作马车,四匹雪白的骏马发出长鸣,令众人羡慕不已。
其实发生这些的时候,连轩还在睡梦里,他的作息非常规律,在云雀之尾准时起床,进行简单的休整、进食,然后在艳火之白的时候踏进天合大殿面见百官,处理政务。今天是连轩的生r.ì,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试图跟年青的帝王树立良好的关系,除去政务之外难免多了些陈词滥调,连轩将那些亢长重复的句子自动过滤,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艳火之望。
白色的玉阶上铺着鲜红的毯,绣着金丝的边。连轩一袭明黄,如游龙般一步步踏下台阶。伴随着他踩在殿外的土地上,抬头一张望,正好是艳火之盼。
艳火之盼的这个盼字很妙,它既在“云雀”与“红r.ì”之中,又在一天之中,似乎一天的中间多多少少有点盼头。连轩处理完宫外筵席的事,龙袍一挥就到了玉砚池,百官们早已入座。其实连轩并不用亲自去处理宫外的筵席,随便托付给焰陨或是连政都可以,但是他执意如此。最重要的一点不在于他想树立一个亲民的形象,而是玉砚池这边,所有人都得知道,没有他在便不能开始,他才是决定与主宰,他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