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宋得明又被打了两拳,他被打懵了,头脑还没做出反应,手下意识地就给牧清递去,牧清从他手中拿过帽子,凝了他一会,便同陆玉锵先行离开。
他一边给自己重新戴上帽子,一边问陆玉锵:“绿帽子不好吗?”
陆玉锵脚底步子一踉跄:“呃。”
牧清就有些委屈地抬头,陆玉锵抬手给他摆正帽子前的标签,将那个他其实非常反对的猴子屁股图标移到对应的位置,斟酌语言:“绿其实挺好的,就是现在大众的口味比较奇怪。”
牧清认真地说:“我听着呢。”
“你戴着吧,喜欢就戴。”陆玉锵目不转视道,“我也挺喜欢,戴着很——”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会,莫名其妙地想咽口水,“戴着很可爱。”
牧清嗯了一声,重重点头后,心满意足地拉紧了他的绿书包,屁颠颠地和陆玉锵一同往宿舍走。
现在这年头灵气稀薄,能够成j.īng_的妖怪寥寥无几,是以妖怪学院规模并不大,在入学学生不多的情况下,宿舍等各类公共设施建设都能做到尽善尽美,这边的宿舍是两人一间,有独立大厅、独卫、独立yá-ng台,空间宽敞明亮,床铺不是普通高校的规格,大得能滚上两三个人,一左一右各两床。
牧清早到了些,他的室友还没有过来,陆玉锵给他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番,牧清从背包里拿出桃子,洗了两个,一个递给陆玉锵:“呐,吃完我们去开家长会。”
话刚落,宿舍大门从内而外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粗犷的说话声:“好好好,妈我知道了,先挂了啊,我十八了,别担心我,对对对,我会跟室友好好相处的,好——”
好字随之被宋得明吞进了喉咙口,取之而代的:“是你们!”
“是我们啊。”牧清嚣张到不行,特意把头上的绿帽子凑过去展示给他看,生怕他没看到自己重新又戴上了,这番举动着实有些孩子气,陆玉锵在旁边看得有些想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适可而止些。
宋得明挂断电话,一声不吭地把行李扔进自己的区域,他大概也意识到刚才是牧清打了他好几拳,不过不清楚牧清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动手,但是不太愿意先正面起冲突,便扔了行李,先独自出门。
“要换宿舍吗?”陆玉锵皱眉。
牧清咔哒一声咬了口桃子,满不在乎道:“不用了,哎哎哎,开家长会去了!”
他抱住陆玉锵的胳膊,边说边把他往门口推,陆玉锵生得实在是高,牧清踮起脚都比他矮上一些,他们两个实在看不出什么干爹和干儿子的影子,要是角色对调的话大概是有人会信的,年轻妖带着他的小儿子,这样说起来才匹配。
家长会开在图书馆下的地下大厅,能够同时容纳上千人,其实没有家长的妖怪可以不用来开家长会,但分所那边觉得陆玉锵也算是牧清的亲人,好说歹说总要出来露个面,到时候也给众人看看,咱们牧清是有家长的妖怪,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由于学院本质上还是人类办立的,所有的会议细节都和普通学校如出一辙,先是主持人语速平缓地念了一通旁白,接着是挺着啤酒肚的校长出席致辞,说的都是官腔,譬如希望学生们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能够在我们学院接受到更好更细致的教育,争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听得都无聊起来,牧清打了个哈欠,他前几天一直沉浸在要过来学习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兴奋过了头,加之当初是强行化形,所以缺乏充足的睡眠,这会儿便困了,但想着要给校长面子,一直都强撑着眼皮,到后面脑袋便逐渐耷拉了下来,一点一点地落下又抬起。
旁边的陆玉锵见状笑了一声,伸出手掌撑住他的脑门,微微用力,将他往上托,好防止他摔着了。上回爬墙那次令人心惊胆战,回忆起来又觉得啼笑皆非,摔在脑门上的伤好不容易好得七七八八了,还是别再添什么新伤。
牧清彻底闭上眼神,整个人仰头,身子靠着椅子后背,一手抓着陆玉锵的胳膊,一手往后翻,微微张着嘴,他那嘴润着红,大厅中空气流通不畅,又使他的脸色驼红,刘海是撑不住了,在他脑门上翻了天,于是又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怎么看都有些可爱。
陆玉锵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偷偷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有些是结伴而来的妖怪,女生有,男生也有,对着牧清指指点点,有女孩子捂嘴小声笑,但眼中偏又有些爱慕之情。
陆玉锵觉得心中突然就不是什么滋味,很难描述那种感觉,但令这位太子爷很不爽,牧清不过化形几个月,虽然年纪大,但心智其实不大,多半时候总是有些孩子气,虽然他自己不愿承认这一点,但确实是事实。
不爽的情绪之下,陆玉锵伸手,将牧清的脑袋拨至自己的肩膀,微微侧身,挡住那些来来往往不怀好意的视线,又给他拢了拢垮掉的卫衣,替他把衣摆放正,卫衣买得实在太大了些,当初套好时便见袖口长了一截,但当时商场中只余这一款绿色卫衣,牧清喜欢,也就买了下来。
整理完这一切后,陆玉锵悠闲翘腿,手指微屈,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这是他的惯有动作,暗示着他此时的心情大好,自然是好的,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岂料又有一只咸猪手,在陆玉锵的余光视线内,小心摸了一把牧清的脑袋,得手后又立即收了回去,陆玉锵迅速转身,见到了一只偷腥成功正在傻笑的宋得明。
虎妖得明生下来时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叫做无毛症,这症状让他化作原型时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毫无遮拦物,这几年科技发达了,他爸妈带着他去大医院里做了植毛手术,手术还算是顺利,这才重振了东北虎家族的雄风。
但重振归重振,从小无毛的病症让他变得极其自卑,一见毛绒绒的东西便移不开视线,总是忍不住上前偷摸一把,lū 秃了为止。这其实也是一种病,叫做lū 毛强迫症,医生专门为他发明的词汇,不过这病对生活没有多大的影响,lū 毛就当是解压了,所以从来没想过医治。
他虽然被牧清打了几拳心中有气,但一看便又忍不住上手,实在是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