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聊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法再聊下去了。就像她们以前一样，大凡是有分歧的谈话，就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好好谈过。她们两个太像了，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了对方。
林原站起身来准备走人，走前对江舟说：“你情绪失控时就会肆意伤害我，但她不会，她比你懂得珍惜我。”声音很低，但语气很坚定。她心里的舟一，就是会这样呵护她的。
此时服务生刚端着茶水上来，看到一人已经起身离开，愕然。
第13章 第 13 章
十七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舟一放假了，但她发微信来说家里要打扫，没时间来跟她见面了。自从和江舟谈话后，林原就一直提不起劲，她特别希望能见一见舟一，以便证实她说的她会“保护”她这样话，但她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她相信她想来就会来。
可是，过年前，她没见到她。
过年那阵子，舟一说自己天天走亲访友，也没再见面。
新年总是和家人在一起的，而自己却不能成为她的家人。
林原老家在西北的一个小城，一来一回比较折腾。春节本该也是要回老家的，可她的工作偏巧总要在过年那时要忙一阵子，所以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但其实要有个恋人，过春节似乎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可又偏巧，她的恋人总不能把她带进她家庭的——至少现在不会。所以这个年，林原似乎又过回了单身的日子。
正好有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于是林原也回了省城。
她像在她生命里消失了一样，唯一可证明存在的只是每天不多的信息。
正月初八，年终于过完了。林原暗暗松了一口气。
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虽然街道里还弥漫着春节特有的气息——那是鞭炮的味道，以及各种春节特有的音乐组成的气息——但毕竟大家都开始上班了。
挑了十一点这个估计舟一不会很忙时间，林原拔通了她的电话。恋人啊，真的不要长时间不通电话——总之，一个长假是足够长的长的时间，长到电话接通后，听起对方的声音都是那么陌生。
“喂。”
“……”林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晚上一起吃饭吗？”这个邀请很婉转，还隐约包含了晚饭过后这段时间的邀约。
“晚饭我答应了回家吃。我晚饭过后来找你吧。”舟一的拒绝，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晚上的见面，让林原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舟一说她过年被迫相了好几个亲，都拒绝后，妈妈一怒之下不准她住宿舍了。她提出坐公交太花时间，妈妈当下让老江给买了一辆车。虽然家里有钱，但她老妈这么果断花钱的次数可不多，所以她猜测妈妈是真的生气了。说完这些，一脸愁容看着林原。
不用想，是江舟和她妈说过什么。她们做了这样的措施，无非就是为防范她林原。
可悲的是，她在舟一身上看不到什么反抗。照理说，参加工作了，有经济来源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作主，比如住宿舍的事。还有，那车子，也可以不要啊。也许她们都没有她那么独立，要求舟一做到和她一样并不合理，但就这样屈从，她们就很少有时间在一起了。那这段恋情，也会不了了之。
林原没有说什么，她感觉到深深的失望，原来她们都是这样经不起考验的。
其实舟一并没有林原想得那么软弱，她用自己的方式抗拒着家庭的压力，总结成一句名言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妈妈让她干嘛就干嘛，去相亲，她就去。可是，不喜欢，这是她不能控制的，她也知道妈妈不能强迫她去喜欢一个人。她心里她始终装着林原，她自信林原能感受得到她的坚持，可越来越少的交流，让林原的信念开始崩塌。
又一次的短暂见面。舟一跟她讲起最近妈妈介绍的男孩，叫段临星。是爸爸公司的高级工程师，年纪轻轻业务能力很好，还很巧老家和林原是同一个省份的。
林原默默听完她说的，心想，一个省这么大，同一个省份算什么巧。但她不想去抬这个杠。只是轻声问道：“你喜欢他吗？”
舟一早就感觉到林原情绪不高，她费尽心思找了这么多话题跟她讲，无非也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本身她也是不擅长聊天的人啊。看到林原这种反应，她有点生气，“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林原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我都有点记不得你的样子了。”欲言又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才不信这话。陪伴才是恋爱的真谛。”
“我们不是经常约会的吗？”
“还不够……。”。
那一晚，舟一要又借口留宿田庄家，却被她妈妈无情地驳回了。“你既然有车，去哪里都方便回来，那就回来呀，妈妈给你留着门。”
林原感到了屈辱，她仿佛看到江舟在电话那头嘲笑她。还有她妈。
“你回去吧。”
“不！”舟一的态度让她吃惊，她执意要去她的公寓。
也许情绪不对，也许目的- xing -太强。为□□而做的爱，好像并没有那么令人愉快。事后，她们躺在床上默然无言。
“我要回去了。”舟一穿上衣服走的时候，林原感觉是被施舍了。
两个人各自想心事，她没有送她，直到门外传开“呯”一声关门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难言的委屈借着泪水发泻出来。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似乎以前的温馨从没有发生过。
十八
舟一回到家很晚了。看到她情绪不佳，妈妈也没有再说什么，心想，回来就好。
但江舟就把这次晚归事件全部归疚于林原。在她看来，她们的隔离措施作得不错，舟一和小段相处也不错。她相信舟一是和她一样的，会认清现实，回归“正常”。如果没有林原，这个过程会更快一些。就像她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