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先是一条来自付雨笙的短信:“我到你家门口了。”下一秒敲门声便响起,我拿起手机和包,深吸了几口气,走去开门。
我下意识地对她笑,“好久不见。”
“嗯。”她朝我身后望了望,“阿姨不在?”
我挑眉,也跟她一起朝我身后看了看,“对,她和我爸一起旅游去了。”
“还是老样子。”她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句,顿了顿对我说,“走吧。”
“好。”
我陪她一起下楼,久违的熟悉感又攀附上来。高中时期随着高考地逼近,我给付雨笙提议过我自己去找补习班,她总自负地认为补习班不如她好,那我便依着她,反正我也巴不得跟她多些共处时光。所以每到周末付雨笙就会来我家,打着一起做作业的名号,实则是给我补课并督促我学习。
她是很多家长都会喜欢的“别人家的小孩”,与我父母关系一直很好,每当她来我家,我父母总是展现出最热情的一面,我都能感受到我妈心情的愉悦,甚至偶尔有几次付雨笙被我妈强留下吃饭,饭桌上我父母和她从头聊到尾,我一句都插不上。
而那时吃完饭后,我就送她回家,我和她一起下楼,还会跟她吐槽我爸妈的行为,她总笑笑,“叔叔阿姨人挺好。”而后让我快点回家,说送她到路口就行。我总不舍,执拗地陪她走完全程。
“上车吧。”付雨笙说。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竟考了驾照。她已替我打开车门,我依言坐上副驾驶,她见我有点拘束,还向我解释,“这车我偷我爸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穿越回了高三,付雨笙还是青涩的模样,会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着解释一些事情,会很照顾我的感受。可也只有那么一瞬,接着我便回到了现实。
我点点头,仍打心里觉得我这么些年没喜欢错人。
到目的地时,徐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旁边还站着迟右,同样是多年不见,他们二人都变了许多,可一开口,又让我觉得什么都没变。
“云深!”他们俩朝我喊。
“徐致!迟右!”我笑着朝他们蹦去,“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俩段子王合体。”
迟右笑容敛了敛,眼珠子却转了转,故作神秘道:“你想多了,这你还真不一定看得见。”
只听付雨笙没忍住笑出声,我才反应过来,轻给了他一拳,“好嘛,一见面就开车。”
迟右笑得猖狂。徐致在一旁扬了扬手,“行了,进去吧。”
付雨笙带着我走进包厢,刚入门,便接受到众多热情的招呼。
“雨笙,云深,过来坐!”
“嚯,还是这对同桌养眼。”
“男神就是男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帅。”
我闻言,脱口反驳,“她是女的。”
付雨笙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入座。
我对饭桌上的客套话没什么兴趣,但来者皆是针对我和付雨笙俩人发问,付雨笙惜字如金,大部分时候也只能我来应付。
期间陆陆续续有同学到,每有一个同学进来,那群好来事的人,都会炒个热点,但能说的也就只有当年。
等徐致和迟右来时,这次同学聚会的人应该是到的差不多了,我粗略扫了一圈,不免感叹徐致人缘之好。虽说也还是有不少人没来,但大半个班也都在了。
这是我们这个班,毕业五年第一次同学聚会,能来这么多,我实属意外。看着一张张成熟的面孔,难免想起十八岁的我们,和我十八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永远年轻和永远爱付雨笙。
等到菜齐,这一屋子才安静了点。可没吃多久,在徐致的带动下,大家伙便开始嗨。我听着他们行酒令,手上却没停地夹菜。
“喂,你们俩别吃了,一起来玩么?”
我顺着声看去,发现是在说我和付雨笙。我对那人笑着摇摇头,“不了,我不会喝。”
付雨笙接着,“我不喝酒。”
我看了她一眼,她表情极其真诚自然,想不到比我还会演戏呢。
“那抽烟么?”那人又问。
我回答:“不抽,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还污染环境。”
“你这是没压力,才在这样说话不腰疼,等到生活的苦逼上来了,许多时候只有烟才能缓解这苦闷,到时看你抽不抽。”
我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付雨笙倒悠悠来了句,“温云深没心没肺的,什么事能被她当成个事?”
“但是她心里有你啊。”
不知道哪个人接了这一句,包厢内安静了半刻,忽然哄堂爆笑,叽叽喳喳地讨论声响成一片,知道这事的人都在争着当那位说书人,将我的丢人事迹翻出来公之于众。
我想我的脸色大概有点不好,因为徐致开始替我打圆场,迟右跟着让大家伙消停点,付雨笙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件事发生在高三下学期的一模后。那次一模的卷子很难,对我而言算是遭到了高三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滑铁卢,但并不止我一个人考差,我在市里的排名也比我预估得要好,所以我没太难过。
当班主任在班会课上鼓励同学时,个别多愁善感的女同学还当堂洒下她们的泪水,我看着心里乐,觉得不至于。
我问付雨笙:“你难过吗?”
付雨笙摇了摇头,“我不难过,而且难过也没用。”
我深以为然,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内心的愉悦,“就是说嘛。”
却不料这一幕被班主任逮个正着,付雨笙是他的掌中宝,他自然不会批评,那只好点名我了。
“温云深你这次考多少你自己心里也有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居然连高考都不放在心上,你就告诉我,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被你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