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法医拿着工具箱在尸体身边摆弄,司徒嵘环顾了圈房间里的情况:这是典型的两室一厅,装修得绝对可以称得上高档豪华,当然,如果没有在主卧室发现那具尸体的话。
主卧室墙壁上溅满了献血,毫无规律,四处飞溅的血迹。
床铺摆在房间正中央,床单被褥一片凌乱,整张床几乎都被献血染红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死者赤裸的被牢牢绑在床头。
——头颅也不见了!
司徒嵘怔怔地站在案发现场,在场的刑警和郭法医也同样震惊。
司徒嵘看向郭法医,一瞬间,回想起了今日上午送走乔家人后,他去验尸房,与郭法医接触时发生的一幕幕。
——
那时今天早上的事情。
张新欧没有和司徒嵘一道去找郭法医,半路被齐队叫去帮忙了。
司徒嵘独自前往。
郭法医把乔淑萍进一步尸检报告递给司徒嵘看,“腹腔里确实检出胎儿迹象。”
司徒嵘接过报告单,并没有急着往上头看,脸色不太好。
一脸疲惫的郭法医同司徒嵘一起,苦恼地盯着面前解剖台上那具无头骨架发愁。
司徒嵘把报告单拢了几下,低声问郭法医:“案发现场你在吧?”
郭法医点头。
“描述一下。”司徒嵘把手里的报告单塞还给顾法医,移开脚步退离解剖台几步远,稍年轻于司徒嵘的顾法医紧跟着司徒嵘,走司徒嵘身边。
边跟着对方,郭法医便回想之前的场景:“发现尸体时已经是距离死亡时间三天后了,夏天的温度又高,我们一伙人进去时扑面而来是恶心的恶臭味,空中不断地飞舞着大苍蝇,尸体当时已经高度腐烂,赤身裸体地被绑在一张木椅上,正对着门,手臂扭着被绑在背后,双腿也分别被绑在两侧的椅子腿上。身上的皮肤也因此肿胀起来,生前无数次挣扎后皮肤已被撑破,最恐怖的是脖子上空荡荡的,头颅不见了!尸体变形肿胀,但当时依着尸体娇小的体格加上赤裸的器官来分辨,多少是女性。”郭法医边说,边再往解剖台上那一堆整齐排列的尸骨看过去,却是一阵唏嘘:这位司徒法医果是同传言中的一样,自负狂妄,竟采取这种极端的“高温水煮’法来辨别尸首。
却是有胆识。
司徒嵘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搬了板凳坐下来,郭法医跟着过去。
两人对视,良久,司徒嵘才道:“齐队那边有线索了吗?”
郭法医摇头,“很少,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尸体和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物品。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经过伤口刀痕比对,凶手用的是医用手术刀,手法也熟练,齐队那边首先把凶手定在医务人员身上。”
司徒嵘看了郭法医一眼,站起身,并未再说什么,缓步走到解剖台边,伸出手,在尸体脖颈断裂处,比画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凉凉低声囔道:“干净利落,一刀致命。”
郭法医又紧紧跟上司徒嵘的步伐,边走边祈祷着:“现在,只希望快点找到死者头颅,我们在身躯上未找到的线索疑点,说不定可以在头颅上找到。”
司徒嵘收回比画的手,垂下眉,解剖台上的白骨,一周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司徒嵘眼神一深。
头颅,吗?
距离最后一次见到乔淑萍时,她的模样,嫉恶如仇,凶神恶煞,说出来的话也毫不留情:“请你立刻马上离开乔桑尼,离开乔家。司徒嵘你给我听好了,乔桑尼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不是念及两家之前的情义,我今天不会只是口头上的警告!”
——
司徒嵘次日清晨醒来时,睁开眼,冒入脑海里第一个画面依旧是昨夜那场血腥的画面。
卧室的窗户没关,晨风凉凉吹了进来,司徒嵘从床上起来,穿了拖鞋往浴室里走。
走出家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他住在十五楼,出门,等电梯,下楼。
负一楼,直往地下车库去。
只是才走到车前,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张新欧的电话。
“司徒法医,今早有人报案,在城区公园外的湖里捡到了一头颅!”
——
到达警局时,司徒嵘带的实习生已经用死者的牙髓进行DNA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是乔淑萍的头颅。
人类的牙髓里保存着完整的DNA链条,从这一步检验死者身份,更为快速可靠。
刘露对换好衣服过来的司徒嵘道:“老师,今天湖边发现头颅的事情媒体也介入了,和这两天发现的无头尸案,新闻上已经传开了。”
司徒嵘嗯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
这种事情,正和了媒体的口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道道。
揪出犯人的这种任务,并不是媒体所要做的。而是他们这群人。
——为死者说话。
司徒嵘带上口罩和手套,开始对摆放在解剖台上的头颅进行检验。
孤零零的一块头颅,因为肿胀变形而张大的嘴仿佛被牢牢固定在了死亡降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