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遥远的记忆,她居然还能深刻地记着。
杨伊呢?杨伊是否也还记得她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
记忆的砸门一旦开启,赵鹿不由自主地被卷了进去。随后,她惊奇地发现,就算过了这么久,就算她们现在共处一室却无话可说,她还是没办法对杨伊无动于衷。
这个女人像是毒.品,从一开始她就被感染了,无可救药地还想着再一次品尝……
赵鹿快速洗了个战斗澡,隔着很远的距离提醒杨伊。她假装镇定地在坐在沙发上撸猫,竖着耳朵倾听身后的动静。听到脚步声,听到关门声,听到水声。
杨伊洗得比她慢,但也不过十几分钟。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钻入耳膜,赵鹿估摸着她快要进卧室了,冷不丁地说:“你手机用不了,明天你几点起?需不需要我给你定闹钟?”
杨伊沉吟了一下,说:“你醒了叫我一声。”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赵鹿控制不住自己,扭头去看她,抢在她关门之前说:“你之前是把我拉黑了吗?”
这个问题困惑了赵鹿很久,如果不是今天杨伊主动给她打电话,也许她一辈子也没机会问出口。
杨伊手指动了动。隔着一扇门,赵鹿看不到这样的细节,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杨伊的脸,迫切地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答案。
杨伊面不改色,良久,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早点休息,晚安。”
那扇门在赵鹿饱含期待的注视下合上了。
徒劳的挣扎让原本焦躁的心更乱了,赵鹿吐出胸口的闷气,将橘猫轻轻放下,走过去关灯。
水灾并不严重,明天只要稍稍打扫一下就可以了。这不算什么大事,可不知为何,赵鹿睡不着。
她有点上火,倒不是之前火气未消,她觉得这一切都跟睡在卧室里的人有关。
那人睡得着吗?
对于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鹿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在狭窄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困意袭来,她被带进梦乡。
梦境很乱,光怪陆离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她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还有微弱的猫叫声。
她感觉有双眼睛正紧紧注视着她,在黑暗的掩饰下,那双悲伤的眼睛任由情绪外泄,像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赵鹿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她目光扫了一圈,才想起来这是在杨伊家里,赶紧跑过去敲门。
下一秒,杨伊把门打开了,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头发梳理得服服帖帖,一看就不是刚醒。
赵鹿:“……”
她们又恢复了生疏和客气。
赵鹿在这边洗漱完毕,两个人一起出门,却是一路无话。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科技园,先后下了车。赵鹿看到杨伊往一楼餐厅走去,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鹿鹿姐,早啊!”姚凌小鸟一样地冲她飞扑过来,抱着她胳膊晃了晃。
赵鹿偏头看着女孩脸上洋溢的笑容,想起昨晚的事,脸一沉,作势要去掐她脖子。
姚凌忙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嘛?”
赵鹿咬牙切齿地说:“你捡的那只蠢猫闯祸了知道吗?!”
姚凌目瞪口呆。
……
赵鹿原本以为清理那些水是件很简单的事,等自己亲自动手了,才发现这是个大工程。
首先她们得把水铲走,然后再用拖把或抹布一遍遍拖干净。赵鹿干到一半累得虚脱,只能撂挑子指挥姚凌:“你,上!今天弄不干净,我就把你和那只猫全部扒皮!”
电闸已经开了,但为了让水干得更快,赵鹿没开空调。姚凌哪干过什么家务活,刚动几下就累得满头大汗。
赵鹿瞪了被她关在笼子里的某猫,恶狠狠地对姚凌说:“天快黑了,动作麻利点。”
虽然累,但姚凌干得还挺开心的,她笑嘻嘻地说:“没事,天黑了我也加班加点帮你干完,干不完我不走了。”
“你还有脸笑!”赵鹿抬起膝盖想踹她。
姚凌害怕,闪了一下,赵鹿那一脚不偏不巧落在她屁股上。姚凌脸通红,说:“你你你……你过分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居然还调戏人家!”
“少跟我贫嘴,拖地!”赵鹿嘴上不留情,但还是拿了拖把跟她一起清理。
耗时四个小时,从天明干到了天黑,房间里的水终于被她们清理干净,就是地板还很- shi -。
两个人累瘫在沙发上,赵鹿拿起手机,有气无力地说:“饿了,点外卖吧,你要吃什么?”
“随便。”姚凌抬手抹了一把汗,“鹿鹿姐,能开会儿空调吗?我身上全是汗。”
“可以,先把门窗关了。”
姚凌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关门窗,她穿的是平底鞋,脚下打滑摔了下去。
“哎呦喂——”
赵鹿面色突变,赶紧伸手去扶她。
姚凌手托着屁股,脸上还挂着笑,说:“没事没事,一点也不疼。”
赵鹿扶她进洗手间去洗手。
姚凌一面洗一面问:“屋里全是水,又停了电,那你昨晚睡哪?”
“睡沙发啊。”
姚凌并不知道她撒了谎,“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赵鹿视线穿过客厅,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心想:“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杨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她刚从医院出来,还没吃东西,但好像也不饿。她眉头微蹙,像是心事重重。车子开得又稳又慢,蓦地,手机响了。
杨伊看了一眼,把车子开得比乌龟还慢,腾出一只手去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