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韶诗为余芷高兴,却也难抑隐隐的不安感。
余芷找回了状态,她呢?
她的神色恍惚,余芷注意到了,放好本子便拉了她坐下,抚着手柔声说,“我在模仿你,怎么会比你好多了?”
“就是好多了嘛~”谭韶诗不想丧气到底,笑了笑,用撒娇的语气圆过去。
余芷没揪着不放,帮着她用浴巾擦头发,“我帮你吹吧。”
“嗯。”
谭韶诗坐好,等嗡嗡的吹风机声响在耳边响起,拿了手机查看,看到三条未读信息有些愣。她点开一瞧,见着妈妈说“别欠着人家”,生出了点火气来。
她看前头的图片,以为妈妈即使不赞同也认真听完她的话,有所改变了。
最后一句狠狠打了她的脸。
谭韶诗又想到了高中时妈妈给她出的“想开点,跟舍友好好相处”的主意,心烦地把手机扔到床头柜去,屏幕朝下,咚的一声。
余芷关掉了吹风机,“怎么了?”
“手滑。”谭韶诗随口答了,用浴巾擦擦手。
“嗯。”余芷摸摸她的头,“别动。”
谭韶诗听话不动了。
吹得差不多,余芷拿了梳子抚平她发丝的毛躁,梳顺了没停下,在轻薄睡衣上划出浅浅的痕。谭韶诗感到微微的硌人感,颤了颤,转过身瞧一眼,被木梳子挑了下巴,愣愣地对上余芷勾人的笑。
梳子是木质,表面光滑,贴在她浴后发热的皮肤上有种轻微的凉意,梳齿圆润,擦过脸颊缓慢展开,不至于疼,偏让人紧张得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着洗发水清雅的香味。
余芷挑的款,余芷喜欢的味道。
谭韶诗也愿意变成余芷喜欢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在细密亲吻落下时热情回抱,在梳子拂过时忍下颤栗弓着身子迎上去。余芷似是明白疼与不疼的界限,梳齿按擦手柄滚压,在她有些绷不住就用唇舌温柔的讨好,平息她的惊慌,重新到惯常的亲昵里去。
末了,余芷去洗梳子,她蜷在被窝里发愣,盯着不远处的梳妆台,突然想到梳子有一直有结发同心,白头偕老的吉利寓意。
“困了?”余芷回来,捻被角顺便亲她一口。
“没。”谭韶诗转过身,“我在想……梳子的寓意很浪漫,被你玩坏了。”
余芷轻笑,“刚才不浪漫吗?”
谭韶诗无法反驳,干脆缩到被子里闷闷说,“困了,睡觉。”
隔着被子,她听不到余芷关灯的声响,就觉得周围暗了下来,偷偷冒出头被余芷抓了个正着,承下一个热烈缠绵的晚安吻。
“这样浪漫吗?”余芷在她耳边问。
谭韶诗怂,乖巧温顺答。
“浪漫,绝对浪漫。”
——
周日,谭韶诗终于没有事情做了,取消所有闹钟,打算一睡到中午补回上班时缺乏的睡眠。
七点钟,她因为生物钟醒了过来,闭眼继续睡,八点半再醒一次,发现床侧空了,琢磨着要不要起来跟余芷吃早餐,迷糊间又闭眼睡着了,九点半,她的手机震动,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妈妈:“你怎么不回信息。”
谭韶诗稍微冷静了,也就接受了自己妈妈就这样的的事实,叹着气坐起来回信息。
她觉得妈妈像是一记把她给打疼的闷棍。
不是打醒,是打疼。
她在与余芷同居这件事情上一直很清醒,早就考虑过费用的问题,用的是日常补贴的办法。
谭韶诗再没有恋爱经验,再傻兮兮的,也不至于跑到余芷面前直白说“要给你多少钱”。在生活中想办法分担,一有空就主动做饭、买水果,辞职在家的那段时间,会做好夜宵等余芷回家,看到适合家里的东西会买回来,情侣马克杯,可爱水果盘,成对的抱枕,还会补全厨房里那堆调料,上回脑子一抽买了口砂锅给余芷焖肉吃,有计划找个假期跟余芷一起去周边旅游,跨年时送一份大礼。
谁知,妈妈在知道她们谈恋爱的情况下,还想着房租和伙食费这种事情,有一种“算清楚免得欠了人家”的意思。
妈妈是怕她们分手了说不清吗?
欠这个字真的太刺眼了,谭韶诗怀疑,她的低情商遗传自老妈。
“昨天太累了,睡得早,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她不想跟妈妈说太多,按照以前的经验敷衍。
妈妈:“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吧?”
谭韶诗这才反应过来,妈妈找她主要是为了公园聊天泄密的事情。
她往上翻,重新打开那张图片,放大了仔仔细细看了遍。如昨天晚上一样,里头还是那一群高兴唱歌的叔叔阿姨,没有什么古怪。
谭韶诗开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撇撇嘴回复,“嗯,我想太多了。”
她有些不甘心,发了信息仍不断打量照片,连路人都没放过,想从中找出蹊跷的地方。妈妈隔了会儿给她发了一句“还会有订单”的安慰话,附加一个链接。
谭韶诗点开,看到大大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鸡汤标题,嘴角一抽。
她怎么就没从妈妈身上遗传到冷嘲热讽、犀利吐槽呢?
谭韶诗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心里想的是“呵呵”,没心情继续睡觉了,穿衣洗漱找余芷。
“早。”余芷听到她出门的动静,便提前从书房走出来了,“我买了包子和豆浆,热一热再吃。”
“我自己来就好了。”
“一起。”余芷推着她往前走。
谭韶诗没法拒绝,但还是不想让余芷为了她忙来忙去,保存照片,把妈妈的聊天记录删掉,直接把手机交给余芷,“我妈昨天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里面是在公园认识的人。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