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韶诗一愣，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这个行为，在余芷看来是认真，在同事们看来是作死。
谭韶诗听了不少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同事们表面上在为了她考虑，提一些“模仿”“借用”的擦边球建议，实际就是希望她一起随大流，你抄我的我抄你的，调侃说创作是大牌设计师的特权，国内消费者的审美水平就那样，何必费劲。
对于这样的观点，她听得很多，偶尔迷惑，看到自己的设计图，记起灵感出现那一瞬间的欣喜与兴奋，浮躁的心又静下来了。
谭韶诗生活中是个能自己玩上半天的人，工作上同样如此，她设计得开心，也就觉得加班改图没这么痛苦，自得其乐了。
她一直以为这有些丢人，自己没什么成就，反而跟那些大佬一样讲究不忘初心，执拗而无谓地奋斗着，认为自己不能对不起笔下的作品。
在成功之前，谭韶诗的坚持说难听点是死鸭子嘴硬，往脸上贴金，卖情怀。
被余芷一夸，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难能可贵了。
“是嘛。”谭韶诗忍不住扬起嘴角，伸手去勾余芷的指头，自以为不要脸地追问了句，“我跟他们不一样，对不对？”
她难得有这么美滋滋夸自己的时候，余芷同样高兴，低下头凑近了，若即若离蹭着她的鼻尖柔声说，“对，你是独一无二的。”
情话满分。
谭韶诗心里乐呵，抬手勾了脖子吧唧亲一口。
“乖。”余芷记得她不舒服的事情，让这个吻保持纯粹的轻碰，帮她把滑下去的衣袖车上来，轻轻拍了拍，“我家有折叠小桌子，要不要坐到床上去？盖被子会舒服一点。”
外头的阳光照不到房间里，空气仍然- yin -冷寒凉，谭韶诗想想受冻了会肚子疼，点点头答应了，搬了电脑跟余芷一起往主卧那边走。
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余芷拿了热茶和小饼干，放在触手可及的床头柜。
“这么周到。”谭韶诗拍拍身边的位置。
余芷听话坐好，“你忙，我在旁边看书。”
“嗯。”
谭韶诗答应是答应了，一开始总是静不下心来，觉得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单调，没有身边的余芷好看，时不时转头瞧一瞧。
余芷不嫌她烦，注意到视线便抬眼回望，柔柔一笑。
谭韶诗觉得自己真是人生赢家。
她最喜欢在家里呆着，以前觉得一个人挺好，现在发现……多个女朋友同样有意思。
改图费眼，谭韶诗昨晚因为大姨妈睡不好，渐渐犯困，余芷注意到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放轻动作起身，帮着把电脑搬走，摸摸头哄着人睡觉，“躺下来好不好？”
谭韶诗缩到暖被窝里，马上撑不住眼皮了。
她进入梦乡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余芷落在眉心的亲吻。
谭韶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睁眼，看到的是昏暗的房间。她有一种不知时间的慌张感，懵了会儿，转过头去看时钟的方向。
她翻过身，没瞧清时钟，先看到了床侧的小熊玩偶。
“唔？”谭韶诗坐起来，顺手拿过来抱在怀里。
玩偶身上竟然有余芷惯用的那款香水，纯粹干净的蓝风铃香透着点甜蜜轻盈的味道，像是步入花园时微风吹来的馨香，隐隐约约很勾人。
谭韶诗莫名安心了下来。
她打开灯，看一看逼近1点的时间，抱着小熊要起床，走到半途想起手机这回事，折返寻找。
手机有一通未接来电，石助理。
谭韶诗想着或许有什么事情，回了个电话过去。
“小谭。”石助理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你稍等一下。”
一阵窸窣过后，某个- yin -沉的男声接话，“小谭，身体好点了吗？”
谭韶诗听出是总经理，礼貌答了话，“好一点了，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最好。”
总经理冷笑，“余总监的病怎么样了？”
谭韶诗淡定答，“不清楚。”
“小谭，你应该明白现在是招聘的淡季，”总经理深吸一口气，与她说起大道理，“你为公司做的贡献，我看在眼里，就等着合适的时候给你升职。你在关键时候突然请假回家，是不是有点不妥呢？”
谭韶诗有点厌倦总经理的车轱辘了，抱紧小熊小声说，“我真的不舒服。”
总经理忽略了她的话，想办法找她的痛处戳，“你以前的设计不成熟，在公司工作这几年听到好的修改意见，才形成一点自己的风格，大多数的设计是职务作品……你明白吗？”
意思是公司培养了她，作品集里全是容易起纠纷的职务作品，优先让公司使用，不能给外边看，而她这种水平，离了公司再做不出入流的作品集，前途堪忧。
“明白。”她不咸不淡回了句，“我会继续努力的。”
“要是身体受得了，还是回来上班吧。”
“我受不了，身体不舒服。”
“今天就算了，你想再请假，必须开病假证明。”
“没有。”
总经理恼了，“你这是旷工，想自动离职吗？外面工作不好找，你想再找我们这么好的公司就难了！”
要是以前，谭韶诗听到这话能想起拿着简历和作品集跑面试的恐惧，皱皱眉头。
现在嘛……
她捏了捏小熊玩偶，完全不慌，甚至有点骄傲了。
“没事，我找得到更好的。”
第34章 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