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细细琢磨他的话小会儿,明白过来,石青是问她是否要换到有那些女子的雅室去。这堂上是仅供吃酒所用,若想尽得风流,便得换到雅室去,那儿有孙宁的家妓相伴。
她忙不迭地摇头摆手,道:“我已有家室。”
石青也不再调侃张鹤。虽说文人士子总得有这样才貌出众、自成风景的官妓或家妓以其出色的歌舞伎巧助兴,也借助她们的口来使得自己的作品流传开来,可张鹤并不是沉浸在用华丽的词藻来博取别人的注意的士子,她反而更为倾向于用行动来为下等户所考虑。
张鹤还得回去吃晚食,可碍于礼仪,她又不能在石青还未尽兴的情况下贸然地提出告辞。石青看出她心不在焉,便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县衙,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二郎以为如何?”
“青山兄贵人事忙,我不敢耽搁,不如一起走吧?!”
张鹤本打算结帐,但石青认为是他邀请的张鹤,便将她拦下,结了账。二人一同出了大堂,在迂回的廊庑拐弯处,又经过几名家妓,她们所过之处留下一抹淡淡的芳香,让石青也有些心猿意马。
石青回头看去,心想着是否要找机会留下来,便见刚才经过的家妓中有一个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他们看。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看的许是张鹤。
“二郎。”石青喊住张鹤,后者回头,那家妓便连忙转身快步离去,连脸都没让张鹤看清。
“青山兄,怎么了?”张鹤问道。
石青本想问张鹤是否认识那家妓,可人已离去,他这么一问,张鹤想必也答不出来,便摇了摇头:“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面数了一下,关键人物基本上都出场了。嗯!
第78章 正旦
初雪过后天晴了几日, 而后在腊月二十四日前雨夹着雪纷至。
尽管如此, 清河村上下依旧喜庆一片, 各家各户都忙着祭灶送神。以李寻家最为隆重, 他特意请了龙泉寺的僧人前来看经,又备了果酒送神。目的自然是要“收买”灶君, 待他回到天庭能别将他的恶行上报给天庭。
至于张鹤去年并不识这些祭灶的习惯,便不曾贴灶君像等, 更何况那日她还来月事了, 疼得她躲在床上不想动, 以至于也没来得及去置办年货,和张显过了一个十分冷清的年。可今夕她只是轻微不适, 还有熟知祭灶习俗的夏纪娘, 她便只需在旁边协助便可。
祭灶所用的酒是夏纪娘用枣酿造的,里面加了红曲、糖,酒成之时便呈红色, 味道有枣的甜味,也有酒的浓度。不过度数比张鹤喝的果酒还要低, 喝起来更像饮料。
虽然朝廷严令禁止私自酿酒, 可近来官府管得并不严格, 只要不贩卖给别人,仅供自家所用便不成问题。而且这也仅是对普通人家而言,张鹤这样的品官之家是有资格私酿酒的。
张鹤先前并不知夏纪娘懂酿酒,后来才知几乎家家户户的妇人都会一手酿酒的伎艺。只是寻常人家要得到酒曲十分麻烦,还要交税, 稍不留心遇到贪官污吏要借此罪名刁难他们,他们便是犯了大罪,故而鲜少人家会堂而皇之地酿酒。
而祭灶送神之后,便开始打扫房屋。
自从张鹤修起了牛棚后,宅邸打理起来便简单了许多,平日里也无甚客人到来,便只需清扫一下门庭、房间以及厨房。可正旦前的打扫并非如此简单,要每处都仔细打扫干净,仅靠张鹤、夏纪娘以及张显是做不来的。
于是张鹤与夏纪娘打商量后,雇了两个妇人帮忙,不出一日,偌大的宅邸便都打扫完了。不仅是正屋、厢房的灰尘都掸了,连房奁器具都擦了一遍,让张鹤产生了雇佣一个婢女的念头。
而打扫完房屋后,到正旦前的岁除,便是置办年货的时候。只是这几日下雨时还会夹杂着绿豆大小的冰粒,张鹤还来着月事,容易受寒,夏纪娘便托进城找李清贵的李清实帮忙置办一些什物。
像李清贵这样的雇工一年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歇息,而皇帝抚恤他们,便规定除了每月的三日旬休外,正旦、寒食各放三日假。这三日里除了衙门依旧得办公外,诸色酒楼皆得关门歇业,让雇工回家与人团圆。
李清贵此番回来,李大娘又少不得劝他回家娶亲,以及留在家中与李清实一起帮忙打理农田。李清贵想了一日,又经李清实相劝,最终同意了下来。
热闹喜庆的正旦过后,便又是新的一年,众人也长了一岁。
此年对于张鹤与张显而言过得要比去年热闹些,张鹤有夏纪娘相伴,即便身处异乡,可心中的愁情也淡了些。
张显则因为守岁守了一夜,第二天便睡了半日。张鹤与夏纪娘去李大娘家拜年时,他也还在呼呼大睡,待到晌午过后醒来,才倍儿精神地跟高江、高河拿着夏纪娘给的钱去买泥人、糖果等。
等过了正旦,张鹤也得琢磨着定植茄子了。按照去年的计划,她得留出六十亩地种稻,而如今田中又种着三十亩豌豆,她便只有九亩地是闲置的。只是她打算培植土豆,便少不得划出一亩地来,如此剩下的八亩便种五亩白皮茄子、三亩紫茄。
然而还未等张鹤去雇工,柳大山之妻宋氏便又上门来了。
“张郎君,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宋氏哭得比上一次还要凄厉,俨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不过柳大山会出事,也是在张鹤的意料之内。虽说她知道李寻女干诈,可柳大山过于天真,宁愿将一家的- xing -命压在李寻的“好心”上,也不愿意另寻出路,除了天真还有愚昧。对这样的人,她同情不起来。
“柳大嫂,上元节还未过,你莫要在我家门前哭闹可好?”张鹤道。她曾在张雁面前说过若李寻真的这么- yin -险,她会帮柳大山一次忙,可并不代表她便不介意上次的好心被柳大山糟蹋了的事情,她也得让人知道,她并非一个烂好人。
“是呀,哭哭啼啼的,多晦气!”正在围观的众人凉凉地开口。
宋氏对她们的嘲讽视若无睹,宋氏扑通地一下跪下,膝盖与青砖碰撞的声音沉闷却清晰。她哀求道:“张家郎君,我知道上次我们辜负了你的好意,可我们也未曾料到那李寻官人会如此险恶呀!此次你不帮我们,我们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