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二郎的谷种从何而来?”夏纪娘一语中的,直指张鹤极力想隐藏的秘密。
“一部分是李寻家买的晚禾谷种,另一部分是张家那边的早禾谷种。早在去年,我将两种稻谷混在一起种,无意中发现了新的变化。就好比将乌口稻、黄穋禾与月禾等生长在不同地方的稻谷混杂在一起种,来年要么欠收,要么丰收。若要仔细解释起来,那恐怕得说上几个日夜。”张鹤心中很快便想出了对策来,种田她不会,可若是用生物学来糊弄人,她在行。
夏纪娘经她这么一忽悠,顿时便消除了一大半的疑虑。
以前她只知道有些早禾谷种不能作晚禾种植所用,但是十几年前便出现了一些即能当早禾播种又能当晚禾播种的诸如“黄穋禾”这样的谷种。虽然“黄穋禾”这样的谷种晚禾产量只有早禾的一半,以至于鲜少人选择种晚禾,可并不是说它便不存在。
“原来如此。可二郎你也没必要瞒着石县尉不是?”
“主要是解释起来太麻烦,我不爱细说这些。”
“那你为何又向我细说了呢?”
“这怎能一样呢?”张鹤顿了小会儿,却没继续往下说了。她本想说些哄人的话,可自己并不能做到对夏纪娘毫无保留,她说出来的便只是谎言,倒不如不说。
夏纪娘也没有再追根究底,道:“可惜我见识不多,否则我就能帮二郎分忧了。”
“我有何忧?在我看来,纪娘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似乎只要有你在,我便什么都无需担忧。”张鹤衷心道。
张鹤生- xing -乐观,也不会自寻烦恼,这点让夏纪娘即羡慕又欢喜,她笑道:“预测晴雨都是先人谚语所教,哪里算得上什么通晓天文地理?夜深了,你快些睡,否则明日便又该起不来了。”
“天凉了,怕冷,你抱着我睡。”
“……”
作者有话要说: 江苏乌口稻、江西黄穋禾、岭南月禾,较早的双季稻品种。
大家劳动节快乐!(嗯,都出去玩了小伙伴们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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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素颜
秋冬之际, 幽蓝的苍穹下, 清河村在秋风萧瑟中颇显萧索。风过后, 山林寂静, 竹林中散落了一地枯黄的竹叶。
几声鸡鸣狗吠,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虽然秋高气爽让他们舍不得离开床榻,可为了生计也只得早早地起来。
夏大鸡鸣后便醒了, 见正屋依旧暗着, 也没什么动静, 便知道张鹤与夏纪娘还未醒来。他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正屋有一抹烛光, 屋门一开便见夏纪娘走了出来。
“爹醒了, 可是要打水洗漱?”夏纪娘问道。
“我就不洗了,还有几亩油菜没种完,得赶回去种呢!”夏大粗犷道, 若非要跟张鹤与夏纪娘打一声招呼,他早便回去了。
张鹤打着哈欠出来, 听闻他要赶回去了, 便准备驴车送他回去, 又让夏纪娘捉了一只鸭给他带走。夏大昨日来得匆忙,将夏崔氏让他带来的菜梗都给忘了,他空着手来,却满载而归,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可做不出, 于是拒绝了张鹤的好意。
张鹤与夏纪娘只好给他准备一些水与干粮在路上吃,又将他送到村口,才道了别。
将夏大送走后,夏纪娘回去打水洗漱,张鹤则困乏得很,又躺回了床上。夏纪娘见她横躺在床上,两条腿露在外面,连鞋子都没脱,无奈道:“早知你困乏还得睡回去,便劝你莫起来的,你就是不听。”
“丈人要回去了,我总不能不起来送一送他的。”张鹤迷糊地说道,若非不想呆会儿起来还要再裹一次胸和穿戴,她早卷着被子睡到里面去了。
“那脱了鞋再睡。”
张鹤蹬了蹬脚,将鞋子脱了,再一挪,便将脚也收进了被窝中。夏纪娘由着她睡去,用柳枝漱了口,又洗了一把脸,本打算上个妆,但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便放下了妆盒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有不少身影出现在田间。夏纪娘先去贮藏着萝卜的土坑检查一下,又巡视了豌豆田,才回到菜地准备摘些菜回去准备早食。
菜地的那几株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得有拇指那般粗,枝叶看起来也很繁茂,而且它开出了黄色的花,结出了几个翠绿的果子。夏纪娘没见过,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便也一直不曾去触碰,且张鹤自那之后也一直不怎么理会它,她便更加不好妄动。
倒是路过之人发现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丝瓜,可仔细一瞧却发现幼果的生长并不一样;略有见识的人又猜测是胡瓜,可花瓣也不像,最后只能问张鹤。
张鹤佯装不知地里长出了这么几株植物,作势要拔掉它。村中之人起了好奇心,劝她留着。
而不仅是张鹤的菜地里有这样的植株,还有人早在翻地种豌豆之时,在自家的地里也发现了,不过他们却没想那么多,直接拔了。如今看见张鹤地里的植株才想起这回事来,便有些后悔拔掉了。
众人琢磨了许久也未曾琢磨出什么结果,仅看那幼果与胡瓜的幼果相似,便认为是什么水土不服的胡瓜品种。且这植株虽看起来枝叶繁茂,却满是被虫咬过的痕迹,显然活不长久,他们便慢慢地失去了兴趣。
夏纪娘的好奇心却一日日的加重,虽然她的直觉认为张鹤会知道这是什么,可她却想自己去发现。看见它的枝蔓躺在地上时,她寻思着是否要架起竹竿,它才能长好。
陈氏挺着五个多月大的肚子出现在官道上,夏纪娘看见她要跨过沟渠到田埂上去,担心雾气凝结成的露水打- shi -草地使她滑倒,便走了过去:“表嫂。”
“纪娘呀,你起得可真早!”陈氏看见夏纪娘,脸上便似盛开的红花。
“晨露多,表嫂要小心脚下。”夏纪娘提醒道。
“我知道了。”陈氏盯着夏纪娘的脸,好一会儿才问,“纪娘今个儿是没抹胭脂水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