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又笑道:“可清贵兄是否想过,若是官府耍赖,不给我分成,我似乎也无可奈何呀!”并非每一任官吏都是执行上一任官吏留下的政策,若是遇上贪官污吏,与他们讲法是没有用的。
李清贵倒是不曾考虑过这问题,毕竟以张鹤的身份而言,除非张家倒了否则哪个官吏敢毁她的约?可也难保张家不会遇到政敌在此为官……
张鹤又问夏纪娘,夏纪娘略加思索,道:“二郎可减少至两成,如此一来官府必然不会觉得多,便也不会冒着与你吃官司的风险而毁了契约。”
李清贵自愧不如:“表妹聪慧!”
张鹤笑道:“那是自然,纪娘最是聪慧!”
夏纪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腹诽她在李清贵的面前也不知羞地说这些话!
李清贵已然习惯了张鹤张口闭口便是称赞夏纪娘如何好的话,只是他也不想打搅了她们便打算离去。而张鹤这时又道:“若是清贵兄有机会为冶监的胥吏,是否愿意到冶监去?”
李清贵一怔,旋即道:“自然是愿意!”虽然是胥吏,可也是能像邱三一样通过“流外入流内”的考绩制度晋升官吏阶层的。
张鹤道:“那我将图纸交予你,顺便再教你如何造脱谷机。”
张鹤将图纸交给李清贵,李清贵再与邱三合作,那邱三必然能看在此的份上,让他进入抚州冶监,即便只是典事、掌故这样的流外官,也是有机会晋升的。
而邱三见李清贵拿着“脱谷机”的图纸来找他时,他很快便明白了张鹤的意思,二话不说便上禀了冶监。他能有今日也全靠张鹤的帮忙,事后张鹤不仅没要回报,且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如今虽然张鹤没有直接给他图纸,却用了一点小利益来交换,这让他减少了许多负担。
童历瑜也将脱谷机之事上报了少府监,少府监让抚州冶监无论如何都要问张鹤要到图纸。冶监让邱三去找张鹤,本以为他们是熟人,张鹤会应承,却不曾想邱三压根便开不了口。
正为难着,便听邱三说事情有了转机,张鹤只有两个条件,一是日后卖出一台脱谷机便给她两成分成,二是让李清贵教他们如何制造脱谷机。
这两个条件,冶监也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他与张鹤签了契约后,此时便这么定下了。可许多人并不知此时,便依旧登门找她打听。
张鹤抱着小花生与张显坐在榻上纳凉,榻边便安置这搁着冰块的冰鉴,冰鉴中传出阵阵凉凉意,让她们惬意地想入睡。
夏纪娘从外进来,便看见小花生趴在张鹤的身上,已经睡了过去,张显则头朝内横着,双腿也搁在张鹤的腿上。这一大俩小,只有张鹤半垂着眼帘昏昏欲睡。
听见动静,张鹤扭头看着夏纪娘,道:“人都走了?”
为了降低张鹤的身份暴露的风险,张鹤决定日后若非必须她亲自出面,便由夏纪娘来招待他们,至于理由,要么说她不舒服要么说她出门了。
夏纪娘无奈地点头:“走了。”她走到榻边,将小花生轻轻地抱起来,送回到婴儿床上。
张鹤也已经将张显的腿挪开,她坐起来,穿上鞋袜,道:“他们说了甚么?”
“还是来找你借脱谷机与买谷种的。”夏纪娘道,一开始那些人总觉得她一介妇人出来与他们谈话颇为不妥,且张鹤不在场,他们怕坏夏纪娘的名声。
不过与夏纪娘交谈过后,他们才发现,夏纪娘并不是养在深闺中不见世面的妇人。她不仅了解田事,对家中的账目也十分清楚,甚至与别人谈买卖,她都能应对自如。
张鹤叹了一口气,道:“脱谷机可借,只是谷种早就让官府买了大半去,这清河村上下又找我买一些,除了咱们自家的口粮与下个月翻种的谷种,可就没啦!找我们也没什么用。”
这两年来张鹤的系统仓库里已经囤积了近七百石谷粮,她自然不会真的没有谷种了,不过当着夏纪娘的面,她不能让夏纪娘察觉到谷种的数目有太大的差异。
“还有找你买土豆种的乡里,我替你做主卖了一些。”夏纪娘又道。
“嗯,纪娘做主便好。”
夏纪娘掐了她的脸一把,道:“你越发不管事了,就不怕我卷走所有的家财跑了?”
张鹤粲然道:“纪娘能跑哪儿去?怎么跑也跑不出我的心的!”
“是掌心还是你的心?”夏纪娘问道。
张鹤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道:“自然是这儿的心!”
张显在榻上翻转了一下,夏纪娘吓得连忙缩回手去,嗔怪道:“鹿儿在呢,你也不知羞。”
“摸我胸口的人是你,不知羞的人怎么就是我了?”张鹤道。
“……”夏纪娘无言以对,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身先去把账目给算清楚了。张鹤跟了过去,问道,“纪娘,是乳娘的好一些还是我的好一些?”
夏纪娘又羞又臊,骂道:“二郎,你胡说甚么?我又不曾摸过别人的!”语调不自觉地升高,险些便惊醒了熟睡中的张显与小花生。
张鹤哼了哼:“这可说不准,我不在家时,你兴许摸过!”想到这儿,张鹤就忍不住生起闷气来。
夏纪娘让她自个儿跟空气争风吃醋,刚走到书案,又听见张鹤哼了哼,她心一软,又回头去。张鹤见她回头,赶紧扭过头去,道:“我也要去摸别人的,这才公平!”
“摸谁的?”夏纪娘问。
张鹤想了想,似乎能让她摸的人也不多,便胡扯道:“江奴的!”
“我想她倒是愿意的,你去吧!”
张鹤把心一横就往外走,夏纪娘又喊住她,道:“等会儿!”
“做甚?”张鹤傲然地问。
夏纪娘拿出一个钱袋子,道:“正好今日给你月钱,省着点花。”
张鹤惊呆了,她这是吃准自己不会真的去找江奴风花雪月?可无论如何,张鹤的心情都坏到了极点,委屈地想:“她便这么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