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目的地乃是龙蛇混杂的汝宁,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剖析大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她从卫庭煦身边转到了斗争最最核心的李延意身边,对于谢家而言她的权重又增加了不少,这是她反击的好时机。她要将此事告知谢扶宸,逐渐反客为主。
卫庭煦身体不好,通常情况下为了照顾她马车都不会驾得太快。而李延意年近三十正是年轻力壮之时,- xing -子也烈,车队一旦上了无人的官道势若奔雷,很快就出了绥川界。车队连续跑了一天一夜才在野外歇脚。这儿离前方的县城不到十里地,李延意却没有要去的意思。按理来说在县城里扒个县令的府宅歇息肯定比在野外搭帐篷要舒坦,可近在咫尺的县城她没准备去,甚至第二日再启程时都绕开城池,快速从野外通过。
她这是要搞突然袭击。甄文君琢磨着李延意是要杀李举个出其不意。
将一路上听来的谈话碎片组合在一起,甄文君大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当初卫庭煦让她卖粮给姓洪的刺史,如此此人已经被抓,竟是她那五万车粮食惹的祸。若不是李延意她们说起,甄文君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米桶中竟藏了泥石夹层。也不知道卫庭煦是什么时候找人动的手脚,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粮给卖了,自然不露痕迹,洪瑷就更无从察觉。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今洪瑷被押在诏狱,廷尉关训亲自审问,用尽了各种酷刑,这位洪刺史竟也有些骨气,无论如何都没承认贪污赈灾粮款一事。李举借着严查贪腐的口号高度重视此事,让关训一定要提交犯人签字画押的证词,可洪瑷不画押关训也没办法。
“看来李举是在争取时间想办法将洪瑷救出来,以保国丈一族万无一失。估计已经在伪造假证洗脱贪污之罪了。”李延意和左旭林权等人一直在讨论李举可能会采取的手段,站在李举的立场想象着如果是她们会怎么办,从而再想计策以瓦解。
甄文君非常喜欢听他们讨论,诸多妙想都让甄文君拍案叫绝。这几位权臣都是大聿顶尖谋士,学识渊博能言善辩,让甄文君大开眼界。甄文君之后便不再骑马,跟在车中为他们端茶递酒,顺便偷师。
李延意这边暗暗快马加鞭,不日就要抵达汝宁,那边皇后冯徙倚找到李举,焦灼万分。
“陛下,臣妾听说绥川赈灾钱银莫名其妙出现在洪府之内,洪瑷因为此事已经被关入诏狱。那关训居然亲自审问他,已经将他折磨得不人不鬼企图屈打成招。陛下!你可一定要为臣妾一家做主啊!”
冯徙倚挺着个大肚子说跪就跪,一旁的婢女都来不及拉她。
“梓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举急忙放下手里的卷帙过来扶她,让婢女和内侍都下去。
“一定是那李延意在作祟,诬陷我弟想连同我们一家都拉下水!”冯徙倚提起李延意咬牙切齿,恨不能当即咬死她。
“寡人自然知道,寡人也想救他。”
“陛下想要保他岂不是一句话便可?就说那批官银乃是陛下秘密调给他的,让他去做别的事情。为了打胡族或者其他什么都好,只要和绥川无关不就好了么!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多言?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啊。”
李举扶着冯徙倚坐下:“梓童有所不知,此事并不简单。这批官银乃是专门赈灾的钱款,盖了印子便不能用以它处,若要强辩只怕太过牵强。况且不止官银,还有绥川的米桶内被加入了泥石,人赃俱获百口难辩,李延意这回双管齐下的- yin -招实在太狠。更何况贪污一事从先帝起就非常敏感,常年征战国库早就空了,已经有人提议加重赋税以援前线。偏偏是在这是冒出个贪腐案,惹得众臣皆怒。众臣都知道他是你的表弟,如果寡人在这时做得太过,便会落下个包庇贪官之罪,到时候群臣联名递折子就更麻烦。正因为是九五之尊才不可贸然行动,寡人不能因为他而自毁前路。”
被李举这么一说,冯徙倚也面露难色:“那……那洪瑷这回是难逃一劫了?”
“不。”李举话锋一转,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往前踱步,“寡人已经想到了对策。”
冯徙倚大喜,捧着肚子乐不可支地上前:“既然陛下已经想到了对策便快些实施吧!快点将洪瑷救出来,那诏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再等等。”
“再等等?”冯徙倚不解,“陛下还在等什么?”
李举回头,年轻而踌躇满志的他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气。
“在等李延意回来。我的探子一直在暗中跟着她,她不入城镇专走野路,就是为了赶回来打我个措手不及。哼,可惜寡人早有防备。”
冯徙倚望着李举,满目的崇拜。
“梓童,朝堂之事你不必多虑。”李举靠近她的肚子,轻轻地抚摸,“我一定会铲除李延意一党,护你们母子周全,护天下百姓周全。这大聿的江山我一定会牢牢握在手中。”
(未完)